• 朋友說不喜背包遊,謂其生活過於「簡陋」,然我以為旅行之樂,正藉於此簡約。擺脫日常,驚覺一切安好,方知世間許多事物均無必要。問出遊需帶多少條內褲方為妥當?最初會帶三數條,但經不同測試,兩條已足;選用快乾衣料,一條穿著,一條替換,夜洗朝乾。或說剃鬚用泡沫固然舒適,但亞洲人體毛不算濃密,洗澡時以水潤面,浴後鬍鬚已柔;放慢刮鬚速度,已能減少摩擦,避免紅腫。或論及抹身毛巾,我偏好棉質厚重者,但旅行不便攜,改用快乾毛巾。我出遊時帶備的快乾毛巾只有手帕大小。既是快乾,先用其拭身,扭乾再拭,吸水效果還不錯,足以抹乾全身。又如在家中每天飲即磨咖啡,曾幾何時出行時帶備磨豆工具,決心精簡行裝後,卻發覺即溶咖啡也非不可。捨離在西藏生活時,曾蒙直貢堤寺主持允許觀看天葬。藏人不論貧富,多以此法處理亡者。天葬非送魂上天,而是最後布施。與其他葬式相比,只有天葬才能讓人親眼目睹屍體化為烏有,骨灰殆盡,不論貴賤,終無所攜。如情況許可,但願自己身後也是以天葬處理。然非人人皆能體會天葬,旅遊則是人所共有的經歷。居家囿於常規,旅行則能學習抽離。行遠必自簡,謂之捨離。即使不以背包走天涯,頂多只能一人帶兩箱,還是要領會篩選的考驗。我剛才提到經過不同測試,方知原來兩條底褲已夠數,其做法簡單,有次帶三條底褲外遊:一條穿著,一條替換,一條後備;全程未用後備,便知可省。捨離不代表風餐露宿,席地而睡,那是另一境界。然而習於遠遊,體會捨棄之樂,方知所需寥寥,可棄者眾。要捨棄的不只物件,還可包括成見、陋習,乃至於關係。以新眼觀物,勿被舊識所蔽。照片:在 1907 年海綿潛水員於馬赫迪耶海岸發現希臘船隻殘骸,上有公元前四至一世紀的珍貴文物,圖中瓶上雕塑,半因海水而殘,半則完好保存,宛若隱含「由榮轉枯」之哲理。攝於 2024 年 1 月...

  • In sharp contrast with the Government’s bullish...

  • 香港廿三條立法是很大件事,不少海外港人團體都想做點事情。但每次有人提出行動建議,不論圍內抑或公眾領域,通常馬上就會面對質疑:「仲有咩用?」 對,香港人是很實際的,做事喜歡第一時間就衡量「有咩用」。回想過去多年,不少有關民主運動的爭論都是圍繞這個問題。 「進入議會有咩用?」 「和平示威有咩用?」 「唔通掟磚放火又好有用?」 即使過了2019年,這個「有咩用」的爭議仍在不同領域持續進行: 「留喺香港有咩用?」...

  • 香港的言論及表達自由的空間在近年急劇收窄,這已是不爭的事實。我們在年初發布的《香港人權報告2023》提到,單單是2022-2023年間,就有至少200本書籍被公共圖書館下架、至少6部電影無法於香港公映。聯合國早於2022年就關注此事,並於《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的審議結論(CCPR/C/CHN-HKG/CO/4)中,建議港府立即停止審查所有公共圖書館的所有書籍及資料,並重新上架因涉嫌違反《國安法》而被下架的書籍。 當然,香港政府迄今仍未有回應聯合國的相關建議。反之,政治審查不斷擴張至各個領域。在2024年首3個月,舞台劇界政治審查風波不斷,先有藝發局以頒獎嘉賓言論為由,取消資助「香港舞台劇獎頒獎禮」;又有「小伙子理想空間」團長被指有「不當言論」,在教育局要求下遭取消演出場地,以及演藝學院的畢業生製作《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死亡》,在校方「考慮專業意見後」決定取消。 表達自由與藝術表達自由 《世界人權宣言》第19條明確指出,人人均享有「通過任何媒介和不論國界以尋求、接受和傳遞消息和思想的自由」。《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進一步指出,自由發表意見的權利包括通過書寫、印刷、採取藝術形式等媒介發表及接收各種思想及意見的自由。香港作為《公約》適用地區之一,政府有責任採取積極措施,防止任何損害表達自由的行為。表達自由的重要,不單在於這項權利的本身,也是在於表達自由是實現其他權利的必要條件,包括藝術表達自由(freedom of artistic expression)。...

  • 自從成功取得工作許可後,我順利找到care worker的工作,每天都是上班下班,專心投入新的工作,忙於上門照顧不同的公公婆婆,做好工作的每個細節,好像漸漸地放下了asylum seeker等待政治庇護的身份,慢慢放下了這份緊張。 自抵埗英國以來,收到很多消息指,大部分asylum seeker朋友往往要等候超過2年或以上的時間,才有機會就其申請獲得面見,因此我也沒有抱太大的期望,覺得自己距離正式面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但在我申請政治庇護差不多一年半後,竟然收到Home...

  • 過去一周,最矚目的政經要聞有兩則,其一是香港特區立法會以罕見的速度,於3月19日三讀通過《維護國家安全條例草案》,距離草案3月8日刊憲不足兩個星期,西方媒體普遍反應負面,指香港通過了嚴厲(tough)的法案,威脅言論自由,不利經濟及公民社會發展。 另一則要聞為中國今年頭兩個月出口大幅增加,與多個重要貿易夥伴發生磨擦。除了美國和歐盟採取遏制措施,就連向來與中國關係友好的巴西也啟動反傾銷調查,泰國、越南、墨西哥等國也在醞釀限制中國貨品進口升幅。 廿三條完成立法 立法會於本周二加開特別會議,89名在席議員全票通過《維護國家安全條例草案》。草案在委員會審議階段接納了政府提出的91項修訂,經修訂的法例將於3月23日(周六)刊憲及正式生效。有關法案修訂帶來的一些細微轉變,以及修訂後與法律界及商界期望仍有重大落差,本欄會留待下周再作分析,本周將集中審視西方主流媒體對法案通過所作報道,從而推斷國際社會將如何看待修例後的香港。從這個角度來看,最值得注意的是政府與立法會在審議法案期間的表現,包括: (1)十萬火急,不給機會外界對原來的草案,以及近百條的政府修訂案發表意見,這是過去立法過程罕見的。香港社會的客觀環境並無任何動盪,沒有必要如此開快車,外界只能看到,在政治局常委丁薛祥、港澳辦主任夏寶龍等相繼呼籲香港盡快完成立法後,特區政府和立法會便「踩盡油開快車」,反映立法首要是為了滿足北京的要求; (2)全票通過,不容許任何反對意見,就連一些過去為了民望而不時發表批評意見的議員,也乖乖地歸隊,異口同聲地表達對法案完全支持的態度,並且無一例外地投下贊成票,與內地立法機關全票通過中央政府重視的法案,表現如出一轍。這和香港作為多元社會一向包容不同意見,有明顯的區別; (3)戰狼上身,敵視西方民主國家。從特首、政務司長到保安局長,都經常高調譴責英美等國的官員和使節,指他們抹黑法案,卻沒有具體回應這些國家對法案內容提出的實質問題,只是用一些政治口號來回應,這種作風與北京近年採用的「戰狼外交」近似,與過去特區政府務實回應海外關注,設法維護香港對外關係,卻是大相徑庭;...

  • 讀歷史的學生應常會遇上「X是導致Y的主因嗎?」這個問題吧。過去教通識就會提醒學生,題目不是真的要你去找因果關係,而是考驗你如何做推論,用理由支持你自己的見解。來到英國,想不到也要教跟通識類似題目,而今次 X是宗教,Y是英國內戰 (English Civil Wars , 1642-1651)...

  • 離開香港已經兩年有多,美儀剛過來英國時,還是會看看香港的新聞,但又怕多看香港的情況,會令孩子更捨不得香港的一切;朋友差不多每半年便回港探親一次,她卻一直不想回去;兒子嚷着要回去探望公公婆婆及同學,美儀會以機票貴為理由,拒絕兒子的要求。這兩年,美儀跟丈夫找到工作,生活算是不錯,但總是感到有些失落。生活上多專注孩子,怕他不能投入這邊的生活,更怕他不好好讀書,枉費了一家人的心機,結果兒子的學業也成為大家的衝突來源。沉默後的爆發見到美儀的時候,她雙眼已經通紅:「全家人好像都覺得我有問題。 我只是想兒子可以好好把握機會,努力讀書,這樣也有錯嗎?」見在旁的丈夫不作聲,她繼續說:「我也是放棄一切過來的,現在重新來過,大家應該放眼未來,而不是懷念以前的生活。」丈夫連忙說道:「兒子也有他的適應過程,我見他已盡力,成績也不是差,算是中上了。」美儀隨即抱怨:「每次也要我大聲喝駡,你們才會有反應。」丈夫坦言:「但你的說話也太傷人吧!」美儀反擊:「我不說過份的話,你們會有反應嗎?」這種互動模式帶來了負面的情緒及關係, 每當美儀表達自己的想法,兒子及丈夫也像木頭人般,沒有表情也沒有話說。美儀說寧願他們跟她理論,但無論她說甚麼,也得不到回應,直至她失控、大聲疾呼再加上難聽的說話,才讓他們的情緒有一點起伏。丈夫會開始跟她爭吵,兒子則低頭哭泣,整個家庭就像火山爆發,直至大家也筋疲力盡,才會停下來,但問題卻沒有解決。不想走回頭路這樣的循環在香港生活時已經出現過,只是當時生活穩定,也沒有太多的衝突要處理。現在大家還在適應新環境新生活的改變,一直存在的問題,現在變得更突出。 美儀明白這樣下去只會令大家關係疏離,但不知道還可以怎樣做。 丈夫先道:「兒子開始長大,可能以前的方法已經不管用。如果你擔心他,可以先跟我說,我們好好商量。有時我也感覺到你的焦慮,所以才不出聲,免得關係更惡劣。」我問美儀是否也很記掛香港的一切?美儀隨即哭得不能停下來:「我很記掛我的父母,以前在香港有很多親友在身邊,現在只有我們三個人;我也很懷念以往工作的滿足感。我不想讓丈夫、兒子知道我思念香港的一切,我怕他們跟我一樣,大家便好像要走回頭路。」共同的失去美儀一直以為,只要避開香港的新聞、不回去探望親友,便可以在這邊好好生活。 但其實家中各人暗地裡以各自的方法懷念過去在香港的美好。或許我們都怕觸碰因失去而帶來的痛苦,但也怕自己有一天會忘記過往的美好回憶,這些矛盾令原本要適應新生活的我們加上更多的焦慮。離開香港就像我們失去了一位親人一樣,想起來當然痛苦,就像跌落深淵中。當一家人一起面對這「失去」、接受失去帶來的痛,讓大家好好記憶過往的美好時光,在過程中,才能從內心深處的深淵走出來。 思考這失去帶來的改變,讓大家重新調整人生的優先次序,讓我們可以跟身邊的朋友、家人有更深切的交流,更懂珍惜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圖:HKIA)▌...

  • 間中就會聽到有朋友說,想放下手頭事務,去個長途旅行,或在外地旅居年月,惟計劃十年未果。最初還以為需籌劃資源,聽之再三,方明白非資源所限,而是心態所致。 有朋友讀書成績超卓,大學選修高薪厚祿學科,畢業後薪金遠勝同儕,人皆羨慕。工作雖感樂趣,多年後也異想天開,或想遠遊,或想開手工小店,但現職薪金過高,離職犧牲太大,望之畏步,躊躇不前。 另一相識在聚會閒話無聊,忽說羨慕他人去遠遊,旋即質疑錢從何來。不過其家境豐裕有父蔭,成年首駕已是平治,同場有人財不及他卻早已實現遠遊夢想,他卻只懂問錢從何來,大概就是「富有限制了他的想像」。 失牛農夫 想起一行禪師說過故事(註),佛陀與僧眾坐林中,餐後開示,一農夫急行經過問佛陀:「尊者見到我的牛嗎?」佛問其牛何狀,農夫答:「六頭牛今日全逃跑,芝麻田又被蟲蝕,我失去一切,不想活了!」佛陀答沒見其牛,勸他到別處尋找。農夫去後,佛告眾僧:「你們多麼幸運,無牛可失。」 如實面對,遊歷固需資源,或時間或金錢,所謂「窮遊」多仰賴他人慷慨。然而何為資源足夠,主觀自定。得金不及富商巨賈,滿足感尤可勝之。不以匱乏為苦,不以過盛為難。不必腰纏萬貫,只須尋得黃金中道,我更喜歡英語所謂的...

  • 自己不是法律專家,況且即使是法律專家,在專制政權下法律只不過是服侍政權的工具。於是才會有大律師不再教人如何理解法律,而是叫人「丟咗份蘋果穩陣啲」,因為誰知道哪一天極權會找上門?法律已不再保護人民,而是令人民合法被捕的工具。 今天不再是2003年的正常社會,政權固然接受不了五十萬人大遊行,甚至容不下半點反對聲音。廿三條立法只是為了服侍獨夫極權,不計後果寧為玉碎的非理性行為。獨夫極權,其中所要的是破壞人與人之間的互信與聯繫,鼓吹仇恨營造恐懼,當每個人成為一個個的孤島,就最容易受極權操控;其他甚麼經濟進步、民生改善、個人發展等等,全部可以犧牲。 就算一直以來務實理性的香港人,經過四年多的施政倒退,對荒謬都慢慢習以為常了。不過,若再放眼北望,社會倒退反智的空間依然很大,例如已幾乎沒有內地傳媒記者去實地採訪社會新聞、個人或企業竟會不可理喻地被指「媚日」而被追擊……因此,對香港的繼續倒退仍要有心理準備。 最重要是…… 留守的香港人如何自處? 把悲壯的民運、民主女神像、《榮光歲月》、蘋果日報結業版等等,好好保存放在床下底,然後繼續好好生活。幫襯本地小店老店、多聽廣東歌、多看外媒繼續與世界接軌、行山遠足欣賞香港美麗的山與海,保持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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