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月,我的爸爸離開我們了。早陣子回香港送別老父。在親友陪伴、協助下,安息禮訴說平安的信息,彷彿老父在天上,愛熱鬧的他看著大家來說再見,為我們一家打氣。 回想這顛簸的幾星期,原來被好多的善包圍著。要記下來,勿忘。 老父逝世,問起母親,她為免我們憂心,通電話的頭一句和最後一句,均是「爸爸走得平安,不用擔心」;早擬紀念冊途中,有些事情不清楚,例如爸媽相識的細節。但一開口問,母親就會變得氣沖沖,說:「好煩呀,唔講呢啲得唔得?」有種躺著也中槍的無辜感覺。 其實,不擔心,也可以傷心;傷心,可以靜默,可以哭,也可以說出來;長輩才剛開始踏進沒有老伴的生活,在她身邊的我們,也只可以陪伴,刪掉多餘的話。 陪伴,其實很有力量。 美麗的遺物 印度裔的教友,借了膊頭給我倚靠,也告訴我,一年前她的母親在印度祖家過身。印度的傳統是盡快舉行喪禮,然後火化先人。但朋友的兄姐散居世界多地,為了容許子女兒孫參加喪禮,儀式就在母親離世後三天舉行。朋友的媽媽幾年前未患認知障礙前,曾旅居英國並歸信基督,所以辦了安息禮。但朋友說他們仍按習俗,女兒和女孫們把老人家衣櫉中的印度服紗麗(sari),一人一套的分了。朋友指指她身上湖水綠的紗麗:「看,這是我媽媽的遺物,多美!」...

  • 烏克蘭突襲俄羅斯多個空軍基地,擊毀多架俄軍轟炸機,顯示烏克蘭並非再無作戰能力,俄羅斯軍隊亦非如外界想像中強大,事件對美國和歐盟如何看待正在進行的俄烏停火談判,相信有重要影響。此外,香港中聯辦原主任鄭雁雄突然遭撤換,有豐富地區管治經驗的港澳辦副主任周霽空降接管中聯辦,反映北京近半年來重於穩定經濟及民生,作風已延伸至香港。 無人機攻防戰 俄羅斯揮軍入侵烏克蘭,已有三年多時間,雙方都有大量人員死傷,烏克蘭軍隊既缺人也缺彈藥,加上美國以撤銷經濟及軍事援助來威脅,逼烏克蘭盡快與俄達成停戰安排,令烏克蘭形勢雪上加霜。近月來無力阻止俄軍逐步蠶蝕國土,已有約五分一國土被俄羅斯控制。 就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在俄烏使團依約定到土耳其展開停火談判前夕,烏克蘭國安部門對俄羅斯五個相隔千里的空軍基地發動突襲,用大量無人機炸毀基地設施及多架俄空軍飛機。烏方對外聲稱摧毀了41架俄國戰機,佔俄國轟炸機總數約三分一。雖然獨立專家按網上流傳影像及最新衛星圖片,只能核實十多架俄國戰機受損,但已足夠顯示俄國空軍遭到重創,損失巨大。 這次無人機突襲,連同過去三年俄烏戰場上各種無人機攻防戰,向外界清晰顯示,在日後的軍事衝突中,無人機空襲將會是現代戰爭最重要的元素,甚至是戰爭勝敗的關鍵。烏克蘭自主生產的無人機每部成本不過二千美元,被摧毀的俄國戰機的價值卻是以億元計算,這種不對等的損失,展示了弱國對抗強國的一種可能,坦克、戰機、航母這些體積巨大且殺傷力驚人的武器,不足以決定一場戰爭的勝敗。這個現實為世界各國揭示了新的安全風險,不但傳統武器可能被無人機突襲摧毀,軍方要重新制訂空防策略,若恐怖分子掌握了這種突擊手段,有可能造成巨大的、防不勝防的平民死傷。 各國對俄戰略或改變 其次,這次無人機揭示了俄羅斯的安全漏洞極其嚴重。過去俄羅斯自恃領土幅員遼闊,軍事基地分散各處,進出都有軍人把守,若外國出動戰機突襲,或發射巡航導彈攻擊,來犯戰機或導彈老遠便會被防空雷達發現,俄國軍方有充足時間攔截反擊,所以一直以為這些基地固若金湯。...

  • 若你愛《哈利‧波特》(Harry Potter),或者也會喜歡巫術的咒語,會感到相當interesting(在英國生活的萬能詞語之一)。但英國能擺脫巫術的迷信,卻不是容易的事。人類,其實真的不太理性。 1500年至1700年間,英國都是充滿宗教動盪,直到1612年,因異端被處決才結束。在1736年生效的《1735年巫術法案》(Witchcraft Act 1735),使巫術不再是一項可判處死刑的罪行,巫術只被視為一種欺詐罪行。 對魔法的黑暗迷戀 說起巫術,不能不提詹姆士一世(James...

  • 早前獲邀到國立政治大學演講,題為《臺港互視中的認同、歷史與未來》。接到這題目的時候心中有點忐忑,因為近來在社交媒體看到太多台灣和香港網友之間的對罵,看起來好像是兩地關係已變得很糟糕。身為一位兩年前才拿到台灣護照的香港人,夾在兩個地方之間,見到這些爭吵難免會感到有點氣餒。 先說明一點,我相信那些網上對罵並不代表台港關係的主流,我仍然相信兩地的民間關係相當友好。在台灣,許多人都是看周星馳的電影長大,電影中的對白你只要說一句大家都懂得接下一句。在香港,一般人對台灣人也十分友好,網上流行說台灣人到香港旅行有「通關密語」,只要說出「我是台灣人」之後店員的服務態度就會180度變好。再看許許多多「香港人在台灣」或是「台灣人在香港」,專門介紹兩地生活文化異同的網上專頁,留言區絕大多數都是鼓勵的說話,感受不到半點敵意。 話雖如此,儘管香港和台灣的距離十分之近,兩地交往頻繁(桃園來往赤鱲角是全球最繁忙的國際航線),但我總懷疑我們有點過於高估台港之間互相認識的程度。台灣的大學鮮有關於香港的課程,今天在香港要開關於台灣的課恐怕也是難上加難。兩地生活習慣不盡相同,當以為雙方很了解,突然發現原來其實並不了解的時候,落差就特別大。 「支語」之爭 近期見到的爭執,不少是出於言詞上的誤會。例如有台灣人問香港人會不會說中文,香港人聽到這句說話往往不明所以。在香港的語境,中文是書寫系統,常見相對應的口語有廣東話和普通話。在台灣的語境,中文則是國語的意思。這本來只不過是語言習慣之別,沒有什麼好爭吵的。如果說台灣人把國語等同中文是片面,那麼同樣邏輯下香港人把自己的慣用語言稱之為「廣東話」何嘗不也是片面?畢竟準確來說香港人使用的應該稱為香港粵語,而粵語還有其他分支,從四邑話到蜑家話不等,廣東不止一種「話」,人家也可以投訴我們的片面。 說來說去,這些爭執的內容是其次的,問題總是出於當誤解被上綱上線成為政治立場之爭,那麻煩就大了。近年來不少台灣人認為台灣正面對中國大陸的文化入侵,對日常生活中的台灣用語被中國用語取代特為警惕,對許多疑似中國用語標籤為所謂的「支語」。然而這過程往往有如獵巫,不少在香港已用了數十年的港式用語也被誤中副車,引發不少香港網民的不滿。這時候,又會有台灣網民宣稱反正香港已經被全面中國接管,不用分得那麼細,再進一步激發強調香港獨特身份認同的港人不滿。 不如多做有益身心的事情...

  • 1989年天安門大屠殺是中國現代歷史中不可磨滅的一章,象徵著爭取民主與人權的重大時刻。事件發生後,香港成為紀念這段歷史的重要場所。每年六月四日在維園舉行的燭光悼念晚會,成為港人堅持記憶與良知的象徵。但自2020年《國安法》實施後,悼念活動被禁止,公眾空間被收緊。然而,六四的記憶仍深植人心。 作為多年來的參與者,我見證了香港人堅韌的精神與團結。每年的維園集會如同朝聖之旅,大家手持燭光,高喊「毋忘六四」、「平反六四」、「打倒一黨專政」……氣氛既悲傷又充滿決心,展現我們對歷史與正義的堅持。 儘管近年香港政治環境急劇變化,悼念活動遭打壓,但六四的精神未曾熄滅。人們透過社交媒體、藝術創作、文字與照片,繼續傳遞真相與記憶。對我而言,回憶那些與市民肩並肩的夜晚,成為堅持信念的力量。 即使我們不能再在維園聚首,全球各地——無論是英國、歐洲、台灣、加拿大或澳洲——仍有人延續這份記憶與承諾。歷史可以被挑戰和更改,但真相卻無法被抹去。 我唯一深切的遺憾,是過去太相信「明年還可以再來」,而沒拍下更多影像。如今,我們已失去了再次聚集在維園的機會。 這一輯相片只不過是30多年來的點滴。相信維園六四晚會在無數的相片或記憶中,永遠不會遺忘。 ...

  • 來保加利亞前見過一座地標建築,令我深深著迷,名叫「布茲盧扎紀念碑」(Buzludzha Monument)。要了解這座建築的魅力所在,單靠文字實在難以形容,必須配合圖片。建築外形猶如天外來客的飛碟,與世上任何構造都截然不同。這曾是保加利亞共產黨的集會場所,現卻成為廢墟。 紀念碑始建於 1974 年,歷時五年竣工。為了建造此碑,工程團隊用炸藥削平山頂,令山峰高度由 1441 降至...

  • The world’s first intergovernmental mediation organisation was...

  • 2023年,在丹麥國會的一場歷史性辯論中,一位年僅二十多歲的格陵蘭女議員走上講台,打破議會傳統,面對全場說出母語——格陵蘭語(Kalaallisut)。這位議員名叫阿琪-瑪蒂爾達·赫格-達姆(Aki-Matilda Høegh-Dam),她用那七分鐘的格陵蘭語演講,為一段漫長而沉重的歷史發聲,訴說一個北極民族如何在殖民壓迫下保存自我。 她的演講主題是歷史傷痕,是控訴殖民壓迫,也是捍衛格陵蘭人尊嚴。她提到了「螺旋案」(Spiral Case)—— 那段1960至1970年代超過4500名格陵蘭女性在未經同意或在例行檢查時被暗中植入子宮環、被剝奪生育權的黑暗歷史。當議長要求她轉換語言時,她拒絕翻譯,力陳說格陵蘭語就是她的權利,利用本土語言作為對抗同化的堡壘。 雖然她被議長驅離演講台,但她說:「我們不再害怕發聲。我們不再害怕使用我們的語言與文化。變革的精神已來臨,而邁向國家建構就是下一步。」 阿琪-瑪蒂爾達把演講變成一場文化反擊,在丹麥政壇激起連鎖反應。...

  • 帕多瓦主公墓(Cimitero Maggiore di Padova)建於 1882 年,由的里雅斯特(Trieste)建築師恩里科‧霍爾茲納 (Enrico...

  • 第十三封信 13.1 明慧, 時光荏苒,距離我們上次通信竟已近一年半載。這漫長的沉默歲月裡,我未能延續我們之間珍貴的對話,心中滿懷愧疚與不安。並非我不想提筆與你暢談,而是內心深處那份沉重的憂鬱和難以名狀的混亂,讓我每每面對空白的信紙時,竟不知從何說起,千言萬語卻又哽咽在喉。 這一系列書信的源頭要追溯到2017年,那個彷彿還沐浴在和平陽光下,似乎仍是太平盛世的香港,彼時我從中文大學退下,心中懷著一份深深的眷戀,渴望與你細細分享這近半個世紀以來我們各自走過的人生經歷,回望那些在時光長河中沉澱的歲月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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