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人相識多年,始見我頭上有疤,驚問其由。實是少年時遇車禍,頭留疤長 12 公分。短髮時疤痕露出,待髮長覆蓋,才又剪短。 中學髮型受限較多,老師皆知我情況,稍作通融,從不干涉。然而預科時轉校,新校訓導主任亦為輔警,不滿我髮長及頸,我答因車禍留疤,輔警訓導主任一聽,莫明興奮說:「係咩?畀我睇吓睇吓睇吓睇吓!」語氣輕佻,旁觀他人痛苦猶如獵奇。年深日遠,恍然大悟。 少年時頗介意疤痕之事,故意留髮遮掩,亦叮囑理髮師勿剪後方頭髮。有好奇師傅問疤從何來,我答車禍,對方笑言以為是「劈友」。此等玩笑隨年長而減,或怕真遇江湖人士?不過疤痕從頭頂一直到後腦,掩蓋亦不容易。 旅行之後,才漸明露疤無害,放開心懷。旅行以實用為主,髮短最易打理。路上無熟人,易於放下心鎖,明白只要自己不介意,便不必介意他人眼光。疤痕雖為身體特徵,卻未能定義我身。接受不完美,視之為經歷印記。有此醒悟,心亦坦然。 旅行為試練場...

  • 有遊客到西藏,未嚐酥油茶,先說難受,問其原因,說是其他旅客或甚漢人導遊聲稱酥油味重,外人難習。亦聽過有人以為酥油即「羶」,或謂茶不能鹹。那時我帶人遊藏,總會先解釋何為酥油,並客觀描述眾旅客誤解及反應,再由團友自由選擇是否品嚐,十之有九均能接受,且大讚味香天然。遊客帶著成見外遊,道聽途說,取他人印象為己有,放棄真實體驗,此乃認知偏差,由偏見、流言、立場而出,未審先判,棄諸了解良機,直達結論。細想即能明白認知偏差好處,為心理捷徑,省卻繁複驗證,方便得出結論。然旅行旨在破舊觀,增見識,若徒帶成見,何必浪費財力遠行?抑或只求吃喝玩樂?旅行最大障礙成見亦局限自我,如有人因語言不通,不敢獨自遠遊,而筆者遇過不少日本旅人,年過半百,不識半句英語,卻獨遊多國。語言障礙當然會妨礙溝通,例如機場轉機,萬一遇上突發情況,確實較難處理,然而人與人之間尚有萬種非語言溝通方式,足以應付日常。成見更局限眼界,記得有次聽藏人朋友提及在中國,少數民族權利不及漢人,如難以申請護照。有漢人反問:「國家不是給你們很多補貼嗎?」論及補貼,單是錢從何來,實在千言萬語,足以成書。然而漢人此話滿有成見,藏人即不欲多談。依筆者多年觀察,藏人與港人之間常有共鳴,或正因港人對藏所知甚少,無知故無成見,樂得虛心聆聽,故話題更坦誠。旅行乃探究異文化,語言文化食俗等差別皆屬小節,不足掛齒,而最大障礙莫過於心中未證之成見。旅行之學,在於重塑認知,改變舊有框架,親歷其境,自行定義所知所感。捨棄成見,不等同盲從異域風俗,猶可持批判之心,然力求自我定義權,方能不失於他人所見。  照片:藏人除以酥油入食,還有用酥油製作各式工藝,如酥油敬佛或作家中擺設,攝於西藏洛卡貢嘎,日期為 2012 年 11...

  • 初試背包獨遊,先到法國,經漢城(首爾)轉機,韓航安排中轉酒店,一宿後前赴巴黎。說來不怕見笑,當年手執《孤獨星球》,抵達法國機場連交通亦不清楚,旅館未訂,行事狼狽甩轆,但邊走邊問,路在嘴邊,尚算順利。即使多年以後,行程往往隨機而行,今日不知明天事。 外遊其一益處,能迫離開舒適區,體驗應變。居家習以為常,常有錯覺,以為只在熟悉之地,方能活得自在,對未知心存恐懼。然而旅行在外,尤其獨遊,最能感受應變之樂,隨心所欲,即使稍有不順,仍信車到山前必有路。 早年以此方式實驗旅行,亦影響後來處世態度。以前在西藏工作,業務漸上軌道,本來無憂,後來環境變遷,決定回港。身邊親友得知,皆表可惜。然我心坦然,悠遊自得,或是受旅途體會啟發,堅信船到橋頭自然直。 非阿Q精神 並非說每事必有趨善本質,深明世途險惡,惡人惡政固屬無藥可救,然所謂善惡好壞,非單從物表所見,更屬個人感知,即能自主自控。 此樂觀亦非阿 Q...

  • 曾遇美國夫婦,談其遊印度之事:被邀至新識家中作客,本來相安無事,丈夫只離開客廳片刻,印度屋主竟問女方可否親熱,婦人大聲呵斥,主人遂連番道歉。屋主自言看荷里活電影,誤以為美國女子皆輕佻。 亦有日本友人告知類似故事,與外國人相處之際,對方有不軌企圖,質問方知受日本片色情片耳濡目染,以為此等交流對日本人屬可接受範圍。 昔日遊中國,對方知我為香港人,常問「古惑仔」之事,以為香港遍地黑幫,皆因當年香港電影屢拍古惑仔題材,用黑社會唱好香港故事。如此種種,皆以電影觀感,創建外在世界之單一視角。 即使有所認知,亦只屬皮毛,同樣易成偏見。西藏朋友赴漢地讀書,常有漢民學生認為藏人騎犛牛上學;有人還拿著白飯,問藏人同學是否見過如此潔白的(中國)東北大米。藏人朋友不禁莞爾,反脣相稽:「我家一直都吃泰國香米。」漢民對藏人的無知偏見,大體源於官方長期宣傳西藏落後而形成的刻板印象。 解救單一敘事之弊 我們理解異鄉,不亦如是乎?閱讀新聞,未抵先判,以為中東必恐襲、印度必強姦、非洲必飢荒,此乃僅以新聞構建世界觀,成刻板印象,忽略世界豐富多彩真貌。若然電影或新聞題材為己所熟悉,即知其偏頗不全。然觀他人故事,但憑寥寥數語,便自以為通曉其中,此為單一敘事之弊。 解救方法,固在勤學廣知,然人生有限,何能博學?單一敘事固有其必要,正因時間與腦力有限,需節省認知能力,處理大量訊息,難免採取捷徑,否則負荷過重。...

  • 以前經常有人問我西藏旅遊之事,醫療問題尤多,如高原反應。回答時基於可靠醫療資訊,非僅以個人經驗而談。 然有一類問題總要迴避,如問:「我(或家人)患某病,能否去西藏?」病況包括高血壓、心臟病、糖尿病之類。病患與入藏本無定論,病情亦有輕重之分,事涉繁多,單憑丁點資訊,如何能給建議?即使熟知病者,亦難準確回答。 最大問題乃遊藏與否,本屬自決,今問患病能否入藏,我若答可,旅客到步後,倘高原病發,我豈非無端受責?旅行所及之處,自己方能權衡利弊。問他人患某病能否遊藏,看似諮詢,但於筆者聽來,猶如責任外判,何以回覆? 行動前與其問:「我患某病能否入藏。」更應問:「我打算來西藏,但患某病,應當注意何事?」兩者表面雖似,後者卻自己掌握決定,不必他人分擔責任,答者亦無壓力,隨君決定給予意見及支持,當然樂意。 自定其謀,自擔其責。旅行如是,移居如是,投資如是,人生大小之事更當如是。 ...

  • 我最愛的動畫乃宮崎駿《天空之城》,多次觀看,百不厭倦,邊看邊跟著念對白。猶記兒時次初看此片,感其間天地人皆美,然每念及皆為虛構景象,猶然若失。 多年後初訪日本,未有計劃參觀宮崎駿吉卜力美術館,聞其門票難求,懶得預約。及至東京,昔日於印度日本寺的室友智春聞此,熱心建議於 Family Mart 便利店電腦購票,介面全為日語,他操作純粹,不消幾分鐘便成功訂票。 參觀美術館當天,無其他行程,我自上野騎車至三鷹,行廿餘公里,路通人和,賞心樂事。美術館兩層,展品不多,曾聽有人略覺失望。一小時足以速覽,我卻駐足六小時,細看每件展品,自得其樂。翻閱場刊,忽見館內有雷帕特家族徽章,驚訝參觀半日居然未覺。 急問職員徽章所在,低聲相告,謝過後遂返回戶外草坪,撥開草叢,先見地面有機械人金屬碎片,不遠處果見徽章寶石隱於林間。徽章大如手掌,旁有雜草,難以發現。徽章屬中世紀騎士風格,狀似盾牌,金屬邊框,鉚釘環繞,琺瑯藍底,中央金色浮雕,刻有雷帕特家族圖騰,有說標誌機器守護者,或代表接通天與地。...

  • 小時候曾經很迷金庸小說,在被窩中挑燈夜讀,要家母催促,我才去睡覺。然而隨著年歲漸長,越看越覺不妥,小說中不少價值觀更與自己相悖。由於愛看金庸小說,所以也愛看金庸小說的評論。當中最觸動我心,是吳靄儀的文章。不僅因她透徹理解小說,熟讀角色、人物、關係,而是她從不順應金庸或查先生或他僱主的意思,敢於挑戰既有觀點,別樹一幟。印象最深一段,是她先描述段正淳雖為花心公子,但一眾情婦對他死心塌地,因為他對每個女人在當刻都很專一云云。然後話鋒一轉,就說這全是男人的痴心夢想(註一)。少年時讀來,忍不住哈哈大笑。另一段提及金庸大男人痴想,不少人驚嘆韋小寶有七妻享盡齊人之福,只有吳靄儀直接指出了關鍵:這些妻子之所以能和睦共處,是因為她們對韋小寶沒有甚麼愛情可言(註二)。如此解讀,坊間眾評論鮮見,大多只順著金庸一廂情願的愛情觀而行。還有一段,吳靄儀毫無避忌指出金庸作品中存在奇怪的強姦觀,她批評道:「金庸筆下的強姦者就是有這個毛病。最後暴徒像極了情聖,比不向美人施暴的人還要好了幾分」、「金庸是把他們寫得較值得同情(!)的,這的確令人看得十分不自在」(見《金庸小說的情》128頁,〈暴徒情聖〉)。當強姦犯被看作大情聖,只有吳靄儀直面其非,撥亂反正。在金庸小說的世界裡,如果查良鏞是法官,那麼吳靄儀面對這位法官時算是用詞客氣,但字字狙擊,旁聽者心中拍案叫絕。在那個年代,寫金庸評論的人不少,但能夠寫得深度好看,實在不多,兼且敢言而非馬屁話就更是少之又少。而能把不中聽的文字,刊登在金庸旗下的《明報》及明窗,更是絕無僅有。金庸應該對她又愛又恨,卻估計斷不敢在夜半三更時打電話跟她說,叫她筆下留人,免得影響小說銷情。 望再版兩部舊作說起來我初讀吳的評論,是明窗的結集版本,從三姨借來,但後因她家失火,書被燻黑,被迫丟棄。幸好多年後在序言書室找回數本珍藏,一直保留至今。據北角森記圖書的東主陳小姐說,吳的金庸評論在二手書市場上一直供不應求,候補名單排得滿滿。去年喜見《誰是大英雄》重新出版,匯集了《金庸小說中的男子/女子》系列文章,還推出了精美電子版,起碼知道將來即使有朝一日紙版消失,這些珍貴評論仍能為後來的讀者所讀,延續其影響力。我一直以為吳靄儀會有計劃再推出《金庸小說中的情/看人生》,直至看到她在 Patreon 上居然說對重新出版之事「有點猶豫」(註三),所以決定要寫這篇短評,希望引起更多讀者討論,催促她再次出版兩部舊作。 註一:見《誰是大英雄》288 頁,〈王爺情婦〉。註二:見《金庸小說的情》138頁,〈妻妾之間〉註三:見吳靄儀 Patreon 2024年10月13日帖文 ...

  • 《最後一課》付梓出版,書成四課,然而此文專論陳健民最後一講,因閱之次數最多,感悟亦最深。猶記彼時身處雪域西藏,無緣親臨盛事現場,後藉網絡翻牆觀看,慶幸有人留住當刻美好時光。現今重溫,見場上不少熟悉面孔,或流離四散各地,或留守案發現場,或早已消失於公眾能及之視野。陳健民的最後一課,談啟蒙,亦談準備——因和平佔中案,獄災將至,既安教務,亦備書單。曾聞高僧大德言,死無可避,則善備之。藏人修佛,正是為死亡作準備,是以臨終從容,豁達較其他民族為勝。若苦難難逃,那最好的應對,就是善謀苦難進程。入獄最佳準備,莫若讀書。 讀書而熬過苦難陳健民提過上大學前讀書匱乏,僅讀《讀者文摘》之類,至大學卻從書中得諸多啟蒙。面對牢獄之苦,誰也難受,然而在自由受限之境,閱讀無疑是最佳精神寄託。他為準備入獄,特購潘霍華傳記,六百餘頁,卻一讀而盡,又要另備新書。有懲教職員認真跟陳健民說:「教授,你會否看壞個腦?」夏蟲不可語冰,無追求學問之習慣者,怎能理解閱讀箇中樂趣?因讀書而得橫跨時代的啟蒙,因讀書而熬過苦難。就如陳健民所言,閱讀「如鹿切慕溪水」。雖乾涸,得一甘露,已夠逍遙。曾經聽過另一位我很敬佩的讀書人笑言:說起來怪異,單獨囚禁時,沉浸書海,實在過癮。說最後一課者,原因眾多,或因生離,或因死別。想起第一次讀「最後一課」,不是陳健民等學者所講,而是蘭迪·保施(Randy Pausch)教授因胰腺癌而準備的人生最後一課。他提到孩子年紀尚小,無法完全理解,但願能「把自己裝進瓶子裡」,最終有天會「沖到孩子腳邊的沙灘岸上」。 世道蒼茫 更覺珍惜中文大學最後一課的現場,談的既是啟蒙,亦似一場告別。今回望六年前的風景,有如見證香港風起雲湧前的風光。當時六百餘人自由參與,來自台灣及澳洲的人士快閃出席,屬真正的文化盛會。不過仔細地想,五年前的環境亦不見得好,從沒一刻覺是風平浪靜,幸好那時有人堅持,留下美好記憶。多年後風高浪急,回看更見啟發。在未來回望今日,能否坦言:「慶幸當年曾如此行事!」人生最苦,非徒勞無功,乃未嘗試。就如初戀,表白失敗並不算苦,若然一生只後悔未試,豈不白過一生?今日界線更見模糊,難辨是非,我們如何得知何為正確?陳健民說:「歷史的進程不是我們能掌握的,我們只能在某個歷史時空做你認為對的事。」在這漫漫長夜,可以做甚麼?他亦有答案:「我想在漆黑中只能看星。」看到講稿六年後才得付印,起初不禁問何不打鐵趁熱?但正因六年後出版,我又再次讀起文稿,就如瓶子浮沉大海,輾轉間又沖回腳邊,檢起細讀,事隔六年,歷久彌新,世道蒼茫,更覺珍惜。 推介 :《最後一課:在時代盡頭,留給未來的重逢之書》作者:陳健民、陳祖為、邢福增、張燦輝出版:飛地工作室(台灣)書號:9786269836260日期:2024 年 9 月...

  • 以前曾騎單車自泰國曼谷到西藏拉薩,及後屢有問者,詢踩車遊藏之事,我亦樂於網上分享經歷。一次在網上旅遊論壇,有人問到踩車遊藏建議,如實告知,不意惹來從沒騎乘經驗者批評,說我見人踩車遊藏而不阻止,反給意見鼓勵,是不負責任之舉。 批評者稱自己曾包車進藏,坐車時遇高原反應。他認為:坐車尚且如此,騎車將何以堪?其謬之處,在於以為乘車與騎車可相提並論。高原反應其一主因,正是進藏過於匆忙,未及適應。由四川包車入藏,連參觀只約五、六天,騎車則需月餘,而且逐漸走高,適應遠勝坐車。 凡事向人性好處去看,該人批評我分享騎車入藏建議為「不負責任」,雖然理據不足,但也算是懷有悲憫之情,關心他人安危。其欲勸止遊人騎車入藏,出於自身痛苦經歷。然以為一己所知,可施於眾,除自限對世界理解,更礙他人志向。 把話題扯遠,有朋友為在囚人士籌募書籍,使其猶有閱讀自由。熱心人捐出食譜,有人卻擔心被囚者無啖好食,看著美食照片更添憂傷。然而有曾受牢獄之災者立即指出,在獄中曾遇囚友因飲食單調,反想看美食照片,算畫餅充飢,空想亦能獲心靈慰藉。而且入書不是強迫,是牆內人主動要求。無相關經歷者,即使出於好心,但助人時只基於自己觀點感受,而非站在對方立場上理解其需要,一切以己度人,反限他人體驗。 天下不少事物、教條、道理等,表面相同,實際迥異。猶跳崖百米,螞蟻投崖應無大礙,大象一躍而下則必死無疑。只要稍微更改規模、重量、速度、心態、場景,一切就會分崩離析,難以為鑑。 ...

  • 旅行之初,常住多人間,以價錢考慮為主。資匱志遠,錢財不多,想去長途旅行,最易省下開支,當為住宿。旅宿不過一夜,花費過多亦覺不值。而且旅館不止省錢,還吸引志趣相投的人。回想旅行往事,途中難忘好友,不少均識於旅館。 跑往外地旅遊,當然要認識當地人,他們能開拓地方認知,介紹文化風俗,但礙於日常事務,往往難以結伴同遊。正如外地友人來香港探望,最多也只能抽一兩天相陪。然遇異鄉或同鄉旅客,共探墳地,或結伴包車,或共進晚餐,趣味無窮。不少於旅館相識友好,交情至今不絕。 旅館較酒店易結緣,非止因共同空間多,大概與客人態度有關。在酒店大堂隨意與人攀談,頗感突兀,但在旅館噓寒問暖,互換情報,理所當然。據我以往旅行經驗,旅館客更願與人交流,早餐變成早餐會,晾衣處變成交流場,均感自然。 花費的態度 隨著年齡增長,對金錢概念有變,我獨遊時仍計較住宿開支,不願花費無謂錢財。間中與友同遊,可住較好酒店,然而自己一人,只求簡樸衛生,能睡好覺便可,酒店裝潢設施大多與我無干。觀乎所遊國家情況,若物價不高,住房間亦可,然而若覺不值,寧願選擇床位。 近年有次到達西歐某國,抵步頗晚,見房間要價過百歐元,床位才二十多,毫不猶豫就住進床位,不以為屈就,始終早已習慣多人間格局。住宿花費不多,仍覺舒適快樂。節約不止省錢,更是花費態度。 也許唯一分別,是以往會尋找最廉價床位,以節省開支為主要目的;今則更在乎評價好壞,間中寧願多花少許金錢,算是簡單升級,所求不多,即使只是麥當勞餐加大,已夠我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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