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路易士老師教通識時很愛問學生:若你擁有人家沒有的權利,你會有什麼感受? 例如,只有你有權投票,只有你有權當候選人。低班的學生普遍覺得人是平等的,不應有差別。但高班的,長大了,就會點出有些人較有學歷、較有錢,而且他們是男人(不是古代思維,是十多年前的少年真心分享)……所以,他們才有權投票。究竟是長大了變得成熟穩重還是現實世故,的確是一個難以解答的人生難題。但人生而平等不是自古而來,卻是人人都知道的真理。平權,就是一個看到平等的過程。英國的民主路也是如此,由富有的男人到所有男人,由所有男人到富有的女人,再由富有的女人到所有女人……漫漫長路。那麼,英國的女士是如何和何時爭取到民主的? 政治家的計算在1916年至1917年,英國下議院議長詹姆斯‧威廉‧洛瑟(James William Lowther)主持了一場有關選舉改革的會議,該會議建議可給婦女有限的選舉權。洛瑟是保守黨議員,他曾在1913年作出了一項有關婦女選舉權上具爭議性的裁決,宣布女性不能被加入男性選舉權法案,這引起了首相阿斯奎斯特(Herbert Henry Asquith)、一些議員和婦選運動者的極大憤怒。儘管如此,洛瑟在1916至1917年間主持的選舉改革會議,就因公正的處理而備受讚譽。有立場是一回事,如何公正處理一個會議是另一回事。這已失落的精神我們讀歷史時才能重遇。要成功爭取一樣東西,除了要堅持,也要看時勢。1916至1917期間,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戰,戰爭時期男士要去打仗,女士留在國內就多了機會,她們做文員、售貨員,甚至成為「專業人士」,由女性擔任的護士廣受尊重就是最佳例子。但最妙的,根據法例,在大選前12個月內居住在英國的男性才有資格投票,而在海外服役的軍人就失去選舉權了,政治家審時度勢,最終決定將選舉權擴大予所有男性和一些女性。他們的計算是:給支持我政黨的女士投票也對我有利呀!保守黨就認為他們能吸引一些富有的女士支持。 靜待時機1918年,英國國會通過了《1918年人民代表法令》(Representation of...
繼年初有不少移台港人成為台灣總統和立法院選舉的首投族後,大批移英港人也在本月初首次有機會在英國國會選舉中投票。對民主制度的追求是這一波移民潮的主要原因,能在當地最高層級的選舉中投票,這機會固然格外讓人珍惜,然而民主制度從來不止於選舉,更在於選舉後對政治人物言行的監察。 回想香港過去的選舉,即使是曾經比較有競爭的那段日子,選民其實也十分理解選出來的代表不會決定政府施政方針,甚至連阻擋不受歡迎的決策也辦不到,極其量只是有多一點的機會去問問題,和有一個公眾會注意得到的平台表達不滿而已。而當執政者連諮詢的戲也懶得演下去後,選舉的價值也隨之改變。我們不難發現公開選舉,特別是立法會選舉,有段時間變得越來越激進化:反正再多的理性問政也不能執政,倒不如直接在議事廳內「掟蕉」和挑起衝突,最少可以洩憤。當市民有這樣的需求,政治人物也就照辦。 但在全面民主化的社會當中,情況卻有點不同,投票不能只為洩憤,因為多數的選擇真的會帶來後果。例如當年英國的脫歐公投,不少人投票脫歐卻不是真的想脫歐,只不過想表達不滿;結果公投卻真的通過了,脫歐的後果也就要全民承擔。「投票有後果」這句話聽起來有點理所當然,但對港人移民來說,恐怕還真的是一件新鮮的事情。 為甚麼會投票害自己 在台灣,我見過因為不滿中國政治而移民的港人說要投票給親中政黨;在英國,我見過還未拿到英國公民身分的港人移民說要投票給反移民的政黨。我總是很好奇,他們是如何做出這些看起來明顯違反他們基本價值或利益的選擇?換個說法:為甚麼他們會「投票害自己」?...
某年遊韓國首爾,夜行地道,忽遇一白人男子,韓語對話,不明所以。只見其手執厚重帳簿,載眾多帳目,或記韓元數萬至數十萬。我請其以英語交流,男子自稱任職慈善機構,正籌募資金。我疑其有詐,直言不便施助,說罷便走。同行二友,連聲說幸好我在現場,否則不知所措,或要以錢財了事。騙徒手法表面層出不窮,然萬變不離其宗,利用社群心態,或有附和傾向,或求他人好感,多不願得罪他人。此乃日常習性,即使面對可厭之人,亦難以打破。想起電影《搏擊會》 (Fight Club)一句話:「我等以無有之財,追無需之物,以悅不喜之人。」(We buy things we don't...
今年6月30日是《香港國安法》實施四周年。這幾年間,香港的公民社會屢受打壓,民間人權陣線、教協、職工盟等曾經是公民社會骨幹的大型民間組織都相繼宣布解散,各大專院校亦先後拒絕承認校內學生會的地位,香港公民社會的空間急劇萎縮已是不爭的事實。美國喬治城大學亞洲法中心的研究報告指出,自《國安法》生效後至2023年底,最少有90個非政治組織及22間媒體結束營運。縱然香港公民社會的狀況大不如前,但仍有矢志於繼續發聲的組織成立,仍然有人繼續努力捍衛及拓展公民社會的空間。 公民社會及民間組織的意義 《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第14條提到,人人皆可享有集會結社自由,包括加入工會及不同民間組織的自由。聯合國人權理事會亦進一步提出,國家的本地法律和行政規定應該促進及保護獨立而多元的公民社會,政府亦應採取有效措施防止對公民社會的威脅、報復或恐嚇行為。但是為什麼政府需要積極保護公民社會?公民社會扮演了什麼角色? 公民社會對本地以至國際層面都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民間組織及其他公民團體是政治表達的媒介,是政府與社區之間的橋樑。公民社會的空間有賴於各種正式及非正式的渠道,容許個人及團體能夠在重要的社會決策中發表意見。於國際層面,以肺炎疫情為例,民間組織能夠有效地促進國際社會的交流,就全球共同面對的困境尋找解決及應對方法。聯合國人權機制的落實與檢討亦有賴各地的民間組織的參與。然而,香港公民社會的空間正受到不同的威脅,聯合國人權理事會指出,在某些情況下,一些國家的反恐及維護國家安全的立法,又或是對資助民間團體的行政規定,已被政府機關濫用並以有違國際法的方式窒礙公民社會的運作。 《國安法》下的公民社會 2020年6月30日,《香港國安法》正式落實,對香港的公民社會帶來災難性的影響。同年9月,聯合國人權專家發出聯署信函,表達《國安法》對公民社會衝擊的擔憂。人權專家強調,如果沒有適當的限制及明確的定義,籠統地宣稱對相關行為可能威脅國家安全,可能會嚴重削弱公民社會的空間、參與公共事務的權利,以及人權捍衛者和其他公民社會成員的權利。聯合國「反恐中注意保護人權和基本自由」特別報告員在其2019年的專題報告中提到,對國家安全威脅的定義過於廣闊,會對公民社會產生寒蟬效應,污名化公民社會的成員。...
由施紀賢 (Keir Starmer)帶領的工黨上周五在大選中取得412席,佔總議席超過63%。不過,工黨要在2029年的大選再次獲勝,就得憑政績說服選民。其中,增加房屋供應備受關注。剛上任的財相李韻晴 (Rachel Reeves)爭分奪秒,周一旋即向商界重申,5年內新增150萬間房屋供應的承諾。李韻晴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本月內更新英國的國家規劃政策框架 (National Planning...
在英國生活了兩年多,基本上都已經適應了。一開始從台灣來到英國,內心有不少擔憂,因為自己從未在西方國家生活過,而這裡的語言、文化、天氣、食物等等都跟香港很不一樣,生怕自己難以適應,甚至會覺得自己不適合在英國生活下去。 但很幸運,一切都順利,我有著身邊朋友的支持及幫助,算是在英國生活得很不錯了。 在一開始尋求政治庇護,未得到難民身分,亦未有工作許可,便惟有努力預備自己,在不同地方做義工,適應在這裡的文化,擴闊自己的圈子,亦可以增值自己。 天氣令人最不爽 在語言方面,我的英文都開始有所進步。以往在nursery centre,charity shop及community...
過去一周,最矚目的政經要聞是英國和法國的國會大選,法國在第一輪投票時右翼政黨大勝,可望奪取過半議席,但第二輪投票卻把結果逆轉,左翼聯盟在中間派政黨策略性退選下議席大漲,令國會出現左、中、右三派皆不過半的懸峙局面,政局前景極不明朗;至於英國大選,工黨一如外界預期大勝,保守黨遭到歷史性大敗,施政的鐘擺再一次從中間偏右轉向中間偏左,但右翼政黨得票大幅上漲,令在野保守黨備受壓力,可能移向激進右翼,以重新統合右傾選民,令英國政局前景平添變數。法國政局前景不明法國和英國國會大選都出現右翼勢力抬頭的現象,與前不久歐洲議會改選結果相似,反映這是整個歐洲當前的共同趨勢,根源是經濟增長停滯、民生福利受壓、新移民大量湧入,令本國民眾感到有危機,以排外國民主義為號召、主張以激烈手段限制移民的右翼政黨乘時而起。過去馬林勒龐領導的法國右翼政黨只是邊緣小黨,長期被馬克龍領導的中間聯盟遏制,這次國會改選首輪投票卻顯示右翼大勝,可望取得過半議席,毋須與其他政黨結盟便能組織政府,變相架空馬克龍。這顯示馬克龍臨時決定解散國會重選,政治計算全盤錯誤,中間派為了阻止右翼上台執政,在第二輪投票前策動多名候選人退選,令原本在這些選區屈居第二的左翼聯盟勝出,最終議席數目超過右翼。此舉雖成功阻止右翼執政,但也為法國政局製造了極大難題,因為這個左翼聯盟只是一個因應選舉需要臨時湊成的聯盟,旗下政黨政策主張極為不同,社會黨、共產黨、綠黨等都包括在內,根本沒有共通的政綱,極難與中間派政黨組成穩定的執政聯盟,這局面將會在未來一段時期困擾法國,令其政治及金融前景不明,動盪不安。保守黨重新定位至於英國方面,由於650個國會下議院議席是採取小選區單議席單票制度,候選人只要取得選區內最高票數便勝出,那怕自己總得票不過半,其他對手選票總和過半,也能成為該選區的國會代表。這種選舉制度過去常受批評,指會令主流政黨(即右傾的保守黨和左傾的工黨)的議席數目被放大,與真實得票比率脫節,對較小的政黨(如中間偏左的自由民主黨、極右的改革黨)不公平。以這次英國國會大選為例,工黨在全國所有選區總得票比例只不過34%,卻拿到了大約60%的國會議席;保守黨拿到約24% 選票,卻只有19%的議席;改革黨總共拿到約14%的選票,得票率排第三,僅遜於工黨和保守黨,卻只取得5個議席,佔比不足1%。不過,凡事有其弊亦有其利,英國這選舉安排論公平度確不如比例代表制,但卻有較大機會產生擁有大多數立法議席的執政黨,令其執政較穩定,不用費神耗時籌組跨黨聯合執政,而這安排也較能排拒極左或極右政黨取得具影響力的議席數目,令施政路向長期在中間偏左與中間偏右這個窄幅之間擺動,不會出現極左或極右政權。然而,這次英國大選與以往略有不同。先說保守黨,這個中間偏右政黨路線的民意支持度最高,最符合資本主義市場需要,所以有條件長期執政,剛結束的這一波保守黨政權就持續了14年,經歷了5個首相。但卡梅倫策動脫歐公投改變了英國政局,令留歐與脫歐成為單一最大政經議題,結果傾向留歐的卡梅倫賭輸了,不單自己黯然下台,也令保守黨元氣大傷。經歷幾次換相倒閣後,具經驗的政治人才幾全被清洗,約翰遜因疫情期間開派對被迫下台,繼任的卓慧思犯下嚴重金融錯誤,成了史上最短命首相,而接任的辛偉誠也是庸碌無能,無法挽回頽勢。這個保守黨積弱難振的局面,為右翼政黨提供了難得的機會,法拉奇領導的改革黨接收了大量離棄保守黨的選民,在國會大選得票榜上一躍排名第三。故此,保守黨若要重振雄風,政治定位便要有所調整,設法把流失掉的右翼選民給奪回來。如果下屆黨魁按傳統交由全體黨員選出,耗費時間需要數月,經黨內初選醞釀後,較有機會選出定位向右傾移的反移民強硬派做黨魁;假如由僥倖保住議席的保守黨國會議員互選,則較大機會選出定位較中間、立場較溫和的人做黨魁。目前看來,選出右傾黨魁的可能性頗大,這意味保守黨影子政府的主張會較在權位時激進,加上改革黨在一邊搖旗吶喊,執政工黨將受到巨大壓力。工黨政治定位或向右傾移工黨已宣布廢除盧旺達計劃(把湧入英境尋求庇護人士送往盧旺達等候甄別,不符難民資格者遣返原居地),卻未能拿出抑制難民坐小船湧入的良方,只強調招聘專才加強邊境執法,恐怕難以平息難民潮及其觸發的民怨。不單在野保守黨面對政治重新定位的挑戰,執政工黨也是如此,因為英國經濟增長呆滯已有多年,又經歷了脫歐與疫情的雙重打擊,保守黨政府為了籌措資金應對危機、紓解民困,已極盡搜刮之能事:一是精簡架構、開源節流;二是大力發債,花盡未來錢;三是偷工減料,延後基建維修;四是公共服務私有化,吸收市場投資,水務房屋郵政統統市場化。在板斧盡出後,搾出來的錢已悉數投放,工黨上台即面臨巧婦難為無米炊,要舉債嗎?怕重蹈卓慧思刺激國債息率急升的覆轍;要加稅嗎?怕弄巧反拙,令投資下滑、經濟失速。這樣一來,工黨怎樣履行政綱承諾,在未來五年興建150萬間房屋、立即增聘6500個教師、顯著縮短公立醫療輪候時間?從新上場工黨政府的人事任命及政策宣講來看,工黨當前的策略是仿效保守黨利用市場力量,例如大幅改革建屋監管流程,鼓勵私人發展商加快興建房屋、放寛基建設施規管制、開綠燈建風能發電站、動用73億英鎊成立國家財富基金、聯同私人資金投放於生物科學、量子計算、人工智能等新興創科產業。假如這些措施獲得市場正面評價,對經濟前景的評估便會向上調整,政府便可以在不驚擾市場下增發國債,換取更多空間和時間來改善經濟與民生。不論這套策略是否湊效,客觀而言都會令工黨的政治定位向右傾移,從傳統上傾向增加稅收、監管市場、支持工會維權,改變為暫不加稅、放鬆市場監管、鼓勵資本投資,這套形左實右的施政手法,與當年貝理雅打著第三條路旗幟上台、假工黨之名行戴卓爾夫人主義頗為相似。但這套政策畢竟與工黨的傳統底蘊及選民理念有牴觸,作為解決錢荒的權宜之計尚可,若變成長期施政綱領則必有反彈,容易給空間極左政黨冒起,像改革黨𠝹去保守黨選票那樣,把不再左傾的工黨𠝹至遍體鱗傷。美國民主發展亦面臨挑戰相比法國和英國,美國的民主發展其實面對更大挑戰,拜登在大選辯論表現一塌糊塗,民主黨正醞釀陣前易帥,政治內訌持續升溫。若無法迅速妥協,左翼政治陣營幾經艱苦才打造起來的聯合陣線可能土崩瓦解;至於特朗普方面,除成功把美國最高法院變成為政治服務的政黨工具,更憑藉個人魅力及共和黨內右翼勢力積極支持,成功排除黨內溫和派,把共和黨的整個政策主張向右大幅移動,使當年國會內共和黨邊緣組織「茶黨」之流成為主流正朔,並且有可能同時贏得總統寶座及國會參眾兩院多數,可以推動大面積的改制奪權,把數千名原應政治中立的聯邦政府文官,變成共和黨政治任命的黨工幹部,徹底改變美國的內政和外交政策,屆時民主黨管治的州份雖會負隅頑抗,但整個國家的憲政生態將如氣候變化般越過臨界點。 ▌[守望]作者簡介劉進圖生於香港,七零年代入讀善導小學和九龍華仁書院,學會追求良善、自由和責任。八十年代初進香港大學唸法律,思考社會公義。八十年代末加入新聞行業,先後任職於《信報》及《明報》,切身體會「無信不立」、「兼聽則明」。2014年2月遇襲受傷,病榻上總結心願:「真理在胸筆在手,無私無畏即自由」。
路易士老師在香港已喜歡走路,讓眼睛旅行,在英國也不改這習慣。夏天的英國是最適宜散步了,不冷不熱,漫步街頭,迎接未知的人和事,一樂也。最近就跟朋友在倫敦的羅素廣場(Russell Square)附近走走,在街角看到一個藍色的牌子(稱為blue plaque),寫著「Emmeline Pankhurst 1858 -1928」。路易士老師心頭一震,這個名字可不易讀!港人在英國做老師,往往晚上要查生字讀音,實在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唏噓,但學習了的東西,總是自己的。街角上的藍牌子,旁人或會匆匆走過,我就看得別有滋味,這就是學習的樂趣。原來這位「社運人士」跟她的女兒 Christabel...
( 編按 : 此專欄內容均為真實處境,旨在反映離散對個人和家庭帶來的衝擊,以文字與大家一起走過荊棘。專欄文章經編輯在文字上修改處理,確保內文提及的人士身分保密。)思前想後,Agnes 跟 Ken 帶著6歲的女兒到台灣生活。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