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廿三條立法是很大件事，不少海外港人團體都想做點事情。但每次有人提出行動建議，不論圍內抑或公眾領域，通常馬上就會面對質疑：「仲有咩用？」

對，香港人是很實際的，做事喜歡第一時間就衡量「有咩用」。回想過去多年，不少有關民主運動的爭論都是圍繞這個問題。

「進入議會有咩用？」

「和平示威有咩用？」

「唔通掟磚放火又好有用？」

即使過了2019年，這個「有咩用」的爭議仍在不同領域持續進行：

「留喺香港有咩用？」

「走咗又有咩用？」

但事實是，倘若我們以「有冇用」去衡量能否成功為香港爭取民主，香港的現況就是告訴大家，「我哋過去做嘅所有嘢都冇X用」。按此邏輯，不只過去，而是現在，乃至未來，香港一日未有民主，所有東西都是「冇XX用」。而這種論調，除了使人陷入虛無、喪失鬥志，也不見得「有咩用」。

「冇用」的行動累積

2019年的示威是香港民主運動極其重要的一頁。它沒有成功推動民主化，但確立了香港人的主體意識，開拓了整整一代人的政治想像，暴露了香港政府政權的弱點，甚至逼使各國政府重新審視對華政策。

這是一場「有用」的社會運動。若沒有此前多年來看似「冇用」的「行禮如儀」遊行集會、「整喊細路女」的勇武抗爭、空中樓閣的前途想像、左膠的社區組織網絡、離地的國際連結以至大大小小無關痛癢的公共爭論，香港人是不可能凝聚出2019年期間展現出的集體意志。

沒有人知道香港人的下一個政治機會何時來臨，但屆時能否把握機會做到一些「有用」的改變，就視乎我們在這段時間透過一個又一個刻下「冇用」的行動累積得到多少資本。

有沒有…

後國安法年代，中共、香港政府鐵了心實行強硬統治，就是要香港人覺得自己「做咩都冇用」。對抗無力感、對抗犬儒，將作用拆細。大環境未有被撼動的可能，就看看我們的行動有沒有貢獻到港人社群、有沒有令大家對香港人的身份有希望、有沒有令自己成為一個更好的人。哪怕只有一丁點，我們也不能忽視當中的作用。

廿三條已在開快車兼毫無阻力下完成立法。明知結果一定如此，但在過程中，一些港人仍在努力倡議、研究、報導、組織行動，然後我知道自己仍有同伴，所以我們還有希望。所謂「有用」，大概如此。

▌ ［霧海遊記］作者簡介

區倬僖，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現正於倫敦大學亞非學院攻讀碩士。曾經熱烈投身學運社運，然後被淋了一大盤冷水，但始終堅信可以用行動創造更好的未來。世界很大，目前仍在努力尋找自己在當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