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面世之時,英國時鐘已調校至冬令時間。正正提醒我,四年前的深秋,我們舉家來到英國。好想、好需要沉澱一下,盤點一下自己經歷的轉變,今次先談談在英工作的體會和轉化。下次就「埋身」一點,談家庭、鄰里和社群(包括教會)關係。有關注這專欄的讀者,都會知道我移英前修讀完言語治療碩士課程,剛開始在港以專業身份支援學習障礙學童兩年多。當時作為一個新入職的治療師,同時卻比很多同行年紀大一截,雖然要學要適應的事甚多,但年紀夠大才轉行,都頗清楚自己真的想投入這專業,很想與學障朋友仔同行,也花了不少心力心思熟習香港的支援方案,粵語、普通話評估工具……四年前連根拔起舉家來英,最重要的原因是受不了言論自由不再,法治不再被尊重和民主社會的願景付諸流水。在一座又一座大山當前時,自身的甚麼專業發展重要性相形之下真箇輕於鴻毛。所以來英初期,即使專業英文試順利過關,理論上可勇字當頭申請做治療師,畢竟英國的言語治療師非常短缺。我到埗不夠兩個月,已不斷有人力資源顧問聯絡,說有工呀,醫院又得、學校又得,隨時準備好就可上工。不過,除了評估工具還未完全掌握,英國的特殊教育體制、EHCP(教育健康關顧計劃,Education health care plan)的流程是如何、學童的法定學習計劃中要求言語治療師投入怎樣的支援?這些對我來說有如跌在五里霧中。所以,跟家人商量後,只敢找教學助理或治療師助理的工作,希望即使收入微薄,但至少埋身明白特殊學校的運作,正規治療師如何工作。背脊受傷結果,還未讓「僵屍駕照」復活的我有幸找到離家不遠的特殊學校,校中有治療團隊,上司還許諾,雖然我身為治療助理,但她會找資深治療師做我的督導,讓我在校的經驗得到確認,如果順利的說,不出一年就可成為本地專業學會認可的言語治療師。可惜,原以為自己肯由助理做起,都算謙卑。但在大家客客氣氣,飲茶吹水看似一切安好時,上工三個月後,上司先讚賞我勤奮用功,過了試用期。但督導我的治療師,卻拒絕承認我的經驗,覺得我未有資格在英國做言語治療師。原因?噢,原來那治療師說,我在公司和茶水間吹水時,有時問她一些笑話或俗語的正解,她說這正好說明我英語能力其實不夠。上司還引述我的督導說:「英文唔好都唔使氣餒,可以繼續做教學助理,或從頭學起申請做職業治療學徒,四、五年後便可以做職業治療師,對英文要求不高,啱你呀」當時晴天霹靂,心情直插谷底。我那「學霸」的不忿爆發:我年紀不輕,你叫我學徒做起?真的難聽過粗口。我天真以為多問多講會易於融入,怎料經常笑意盈盈的督導卻是最狠的「篤導」—— 今次不只背脊受傷,在這校的前路也變茫茫。 ...
有人問,在英格蘭做言語治療師,是否比在香港舒適?會準時收工?不會寫報告寫到手軟? 我的答案是:時間安排和作息的確是比香港人性化,也準時收工,但報告和文書工作不會少(其實要求可能更嚴緊、量會更多)。 或許曾做助人專業的香港朋友,如教師、心理學家、治療師也會有類似的感覺,就是這兒高舉對受助人的權利,所以若未完全理解這兒的人本想法,做教師、教學助理或入校的專業支援同工,想必會對接觸的SEN兒童/青少年心存畏懼,交流和教導期間步步為營。不過,若能不太快對有身心障礙的學童下結論,一步一腳印,讓SEN學童/青少年因我的同行體現作為一個人的權利和價值,不僅得到彰顯也能被真正看重,那種畏懼感自然會減少,工作亦能更投入。 於我,從少年人的反應中,我學到的更多。我或許透過不同的實證方法,有條理地提升他們這樣那樣的溝通技巧;但學生言行給予我的,有時更是有著醍醐灌頂的感受。 勇敢說不 還記得一位同學T,祖家是非洲一多難之邦。10來歲、沒有口語能力的自閉和過度活躍症兒,更是從小就跟家人以難民身份來到英國,接著住過不同的寄養家庭,也經歷創傷。T在這寄宿學校已有幾年時間,非常喜歡跟人互通,與他做訓練不愁冷場或欠缺反應。不過,相處了兩個月,發覺T雖然用其輔助溝通軟件(Alternat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