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編按 : 破土除了有固定的作者專欄,歡迎各方讀者投稿。)那天看到大埔火光沖天的新聞之前,我先收到在醫院工作的妹妹傳來的短訊。她說:「我很痛心,我想大哭一場!」直到我看到社交媒體上不停更新的畫面,震撼得讓我完全說不出話來。明明相隔萬里,我站在難得晴朗的倫敦街頭,卻像有人在我胸口重重敲打再敲打一般。那一刻,腦海裡只反覆浮現:「為甚麼會變成這樣?我可以做甚麼……」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接下來的幾天,內心跟著火災的最新資訊一路往下沉。我在悲痛,卻已泣不成聲,無言以對。將人吞掉的無力感那是一種會把人整個吞掉的無力感。看得見,卻甚麼都做不到的那一種,再次毫不留情地撲向我來。或許,無論身在現場、仍在香港、或已在海外,我們看著新聞畫面時,都被同樣的無力感淹沒。靈魂好像又被壓著沉下去,像溺水般掙扎、喘氣。你知道火在燒,你也知道有人還在裏頭,但你只能看。這種只能看、卻不能伸手的感覺,比火光本身更刺眼。我反覆問自己:「我可以做甚麼?」明知道答案有限,甚至根本甚麼都做不到,但這句自問還是會在毫無防備的時候湧上來。那像是一種在絕境裡的本能,是對傷痛、對無力、對憤慨,心底最卑微的哀求。或許我只是想讓甚麼變得不一樣,只希望自己不是完全地無能為力。被擠壓很久的傷痕而在反覆自問的當中,我意識到我的無力感牽扯出了更難面對的情緒。原來,那些被拉扯出來的,是埋藏深處的憤怒:對貪婪、對漠視、對荒唐現實的憤怒;也是說不出口的愧疚,是因為我只能在遠處觀火,卻無力給仍在香港的至親來一個實實在在的擁抱;還有那種像影子般揮之不去的自責——彷彿自己是在偷生。火光照著的,不只是那七幢大樓,而是心底那些被擠壓了很久很久的傷痕。 無力感的撲來、倖存者的自責、那些被掀開的舊痛,都在毫無預警地向我壓過來。像火焰、像濃煙、像灰燼,一層一層地覆蓋身上。它們提醒我,有些重量原來一直都在,只是平時不敢直視。火最後熄滅了,畫面最終也消散,但心裡的震盪與傷痕卻沒有消失。我只能把這些感受寫下來,沒有答案,也無法解決甚麼,因為有些事回不到過去。若你也剛好因這場火光而被觸動、而想起了內心深處那些舊患,我希望這些文字能讓你感到——我跟你一樣。一樣在某個街角,悄悄流著淚。一樣說不出確切的感受,只能把沉默交給冰冷的空氣。 ...

  • 大埔的火光熄滅了,但悲傷仍在蔓延。撰寫此文之時,社交媒體上正傳來一位又一位身穿素服的香港人,默默前往大埔靜靜悼念的景象。遠在世界各地的香港人,一夜又一夜緊盯著屏幕,等待各種最新消息:有人在工作間偷偷刷新手機,有人在海外城市的清晨默默祈禱,有人的社群聊天一整天都停留在那幾張令人心碎的照片上。即使相隔萬里,人們依然深深牽掛。那份牽掛,是人與人之間最原始、最柔軟的連結。 這場大火,再次把我們拋回一個古老而迫切的問題:我們究竟在給下一代示範一個怎樣的世界?我們又希望孩子在怎樣的價值觀中長大? 面對巨大傷痛,我們往往覺得無力;但正是此刻,我們的一言一行、一個念想、一份態度,都悄悄塑造着下一代眼中的人性與社會。若我們希望孩子成為有溫度、有責任、有判斷力的人,那我們作為成年人,作為上一代,就是如此這般的成為孩子學習的模樣。 我們都是人:承認無力、擁抱情緒,才是力量的開始 很多人不願承認,但這樣的災難讓無力感如巨浪般襲來。我們會悲傷、會崩潰、會憤怒,也會在深夜看見新聞時突然落淚。這些反應並不丟臉,它們提醒我們,我們還有感覺,還在乎! 對下一代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我們表現得多堅強,而是我們願不願意承認情緒需要被照顧。孩子從大人身上看到的,不應是壓抑,而是如何面對情緒、整理內心、在脆弱中尋找前行的力量。讓孩子知道:悲傷是可以的,哭是可以的,停下來照顧自己更是可以的。真正成熟的大人不是不會倒下,而是倒下後還願意重新站起來。這樣的榜樣,比「我沒事」更有力量。 互助的本能:我們之所以叫作「社會」...

  • 的而且確,可以成功申請庇護,成為英國的難民,不用擔心身份,可以正式在英國生活、居住、工作,真是很幸運的事。但除了感恩外,我內心卻多了一份無力感與迷惘。無力感,是因為2019年及之後經歷的一切。快要5年了,有人可能會遺忘了,有人可能漸漸忽略了,我們究竟應該如何再為香港努力?除了繼續留意香港的一切情況,盡可能參與所有集會及遊行,多令身邊朋友關注香港,我們仍可以怎樣付出,才有機會作出少少的改變?這段日子,我提醒自己繼續做微小但有意義的事,但甚麼時候才能發揮影響力,為現在荒謬的香港和世界帶來點點改變?香港仍有改變的希望嗎?我們將來仍有回家的一天嗎?得到難民身份後,感覺和這個家的距離卻越來越遠,變得遙不可及。將來的路應如何走下去?迷惘,是因為以前一直都以為自己會在香港生活和工作,可以一直當社工,陪伴及支援我一班可愛而獨特的服務對象,直到退休;可以留在家人身邊,負起當女兒及姊姊的責任,好好照顧他們。自從離開香港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所有事情都變得不由自己控制,亦計劃不了。在申請及等待庇護審核期間,內心反而比較明確,知道自己要預備好面試及證據,未有工作許可便多做義工,得到工作許可時便找care worker的工作(因為工種選擇有很大限制),過著單一和簡單的生活。但成為難民後,究竟將來的路應該怎麼走才好?除了好好照顧自己,在英國好好生活,甚麼時候才能回饋家人?可能自己比較傳統,認為長女應負起照顧家人的責任,離開了家人,便逃避了責任,而我離開香港,亦變相成了逃兵,沒有和戰友共同進退。現在的我,的確應該要重新計劃自己的路,但我卻感到迷惘,怎樣才可以真正的「好好」生活,離開家人朋友本來就好不了,不是嗎?但為了不讓大家擔心,我會帶著大家的祝福,堅強地向前,希望漸漸變得強壯,將來有能力負更大的責任! ▌ [尋庇護]作者簡介過著流亡生活、前景未明的在英尋求政治庇護者或他們的過來人,透過綠豆的破土——這塊自由土壤發聲,以專欄「尋庇護」講述自身的故事、申請政治庇護時遇到的種種程序上、生活上的經歷。

  • 曾於西藏旅居多年,常有人問我高原反應之事,事涉醫療,當然戴好頭盔,人之體質各異,有事最好看醫生,又或到衛生署的旅遊健康中心查詢。自己算是幸運,當初入藏均走極為緩慢的路徑,對高原氣候有充足調節,及後多年也未曾有明顯反應。 高原病的主因就是缺氧,調節呼吸是重中之重,然而不少人卻因缺氧導致呼吸既急且淺,節奏紊亂,呼吸不足,加深缺氧,引致更差的缺氧,變成惡成循環,像下降的螺旋,情況只有惡化再惡化。 有些人難受過後,自然能走出來;但有些人則是不斷惡化,甚至還沒有完成適應的過程,便匆匆打退堂鼓坐飛機離開西藏,以後對高原充滿恐懼,見過鬼怕黑。這種恐懼甚至會影響他人,以前舉行過不少西藏旅遊講座,總會遇到參加者跟我說一直不敢前往西藏,原因只是「因為他的姐夫個表弟個同學個伴侶,曾經到訪西藏而有高原反應,嚇得身邊眾人都不敢再去」(或類似的原因)。 調整呼吸是關鍵 有關高原反應的用藥情況,衛生署旅遊服務中心建議服用 Diamox,但在香港屬處方藥,部分人有過敏。服用...

  • 凌漸, (承上篇) 當年你那位議員老闆對我來說正是低俗的典型,「Democracy(民主)由Democritus而來,因為發音相近」,其文化水平一定不低,還可說是相當高:要知道有一位希臘哲學家叫Democritus、知道民主發源於希臘、還知道用字首猜度字源,肯定認真讀過一些經典,不過讀死書,到底還是彌漫社會的低俗氛圍害的:獎門人式食字、奧數式小聰明、學霸式芳心竊喜,一樣也沒少得。讀書本來很好,但需要讀者內在本身的常理(common sense)以理解及應用書本內容,若常理欠缺或偏差,讀者就會不求甚解或穿鑿附會,如想當然認為Democracy由Democritus而來,且背書言之鑿鑿,是為讀死書。 為何會常理欠缺或偏差?問一萬個人有一萬個原因,他們的原因與他們的常理差不多。若你問我,我會說是低俗的氛圍混亂和枯竭了活在其中的人的常理:不合邏輯、不符認知、不及人性的理論和事情不斷重覆。不過就是劣幣驅逐良幣,謊言變成真話,常理是生活所見所聞的鏡子,别奢求每晚關上房門探頭進抽屜裡讀書可以對抗白日為自己重建常理。無論多有意識,常理也很難不受生活影響,給這種生活影響了的常理,就算讀抽屜裡的書,理解也不能避免有所偏差,何況大部分人讀書跟做甚麼一樣無意識,那就是讀書死,這個飽讀詩書的僵屍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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