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未曾離開香港生活,總是說不清楚為甚麼喜歡我城;直到真正走出外地,才恍然明白香港確實與眾不同。山野近在咫尺,不用片刻便可徒步登山,飽覽世界級景致;轉個彎下山,隨意步行已能找到各式美食,或走進戲院看一場好戲。這種幾乎無縫銜接的大都會與大自然共存的格局,在其他城市從未遇上。 有次與拉達克的好友聊天,他問我最喜歡香港甚麼,我笑著回答:「我最喜歡在香港搭電梯時,不用刻意跟人打招呼。」自問性格偏向所謂的「I 人」,有時打開門看見鄰居在門口等候電梯,會假裝有事在身,寧願錯開一程。常聽說外地不少社區街坊十分親切,表面聽來溫馨動人,但設想若長期置身其中,對於習慣保留私人空間的我而言,其實頗感吃力。 不少人覺得香港人冷漠、性急,曾幾何時,我也有此印象。直至風風雨雨,才明白其實香港人並非無情,而是本能地尊重彼此的界線與私隱;日常話不多,但一方有難,八方總會自發伸出援手。 近乎本能的慈悲心懷 有些經歷已不宜再公開細寫,免得再捲入無謂風波,惹來文革式批鬥。然而只以疫情期間經歷為例,香港民間自發,展現出驚人的守望相助精神。互不相識,姓甚名誰皆不得而知的街坊,會主動提供口罩、酒精、藥物等物資,默默照應身邊人。 最難得的是,疫情過後,大家又自然回復原本淡然的距離,各自生活、互不打擾。我感激這份無私的真摯互助,又不趁機逾越對方的生活界線。君子之交淡如水,志趣相投,交往不涉利益,並非只屬古書所說的高尚情操,而是不少香港人確切的日常實踐。我最喜歡香港之處,正是這種微妙而珍貴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