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陣子我弄了一張地圖比較台北市和香港的地理距離,看看如果把台北的地點放在香港的話,實際距離有多遠。這張圖引起了不少關注,見到大家紛紛留言討論某些地點原來沒有想像中那麼遠,又或比想像中遠很多。距離感錯亂,是移民常常要面對的生活適應。如果在地圖上把台北車站和尖沙嘴天星碼頭對等,那麼台北車站和信義區台北101大樓的距離,就大約等於尖沙嘴天星碼頭到太古城中心的距離,都是五公里。去林口呢,大概就等於欣澳站;桃園機場的距離剛好就等於香港的赤鱲角機場。我比較意外的是如果把尖沙咀去上水的距離放在台北,原來已經等於到新北三芝了。出行模式的不同之所以會出現距離感的錯亂,後面其實是出行模式的不同。同樣的直線距離,兩端是不是有道路直接連上?是高速公路還是鄉間小路?如果你不開車的話,那就還要問:有捷運嗎?有公車嗎?多少分鐘一班?中間停多少個站?這些問題的答案比起直線距離有多少公里,對距離感的影響要遠遠大得多。自從我搬來台北之後,我發覺我忍受長距離通勤的能力大幅減少。以前在香港我住在大埔,約朋友出市區花一個小時是很正常。現在我住台北市大安區,放在上面那張地圖的話就等於香港的跑馬地。我平常出入的地方都在台北市的蛋黃區,換算在香港就是只限維港兩岸,是連界限街都不會過的那種生活狀態。對此,我想到三個可能的解釋。第一個可能,是我本來就喜歡方便,而我的收入水平在台灣又容許我住在台北的市中心,於是就住下來了。如果我在香港的時候住得起跑馬地,我也很可能會住跑馬地啊,然後一輩子不入新界。第二個可能,是我懷疑台北的公共交通在某些環節實在沒有香港的好。例如很多香港人選擇住在淡水,我是打死也不願意的。淡水坐捷運去台北車站才38分鐘,這樣的通勤距離在香港一點也不過份啊!但問題是這程捷運要停18個站,在列車上走走停停會搖到懷疑人生。同樣的時間距離在香港通常會是乘搭長途巴士,上車睡一覺到市區便下車那種,乘搭體驗不太一樣。第三個可能,也是我認為最有解釋能力的一點,就是兩地人口密度不一樣。因為香港人口密度高很多,就算是離開市中心一小時的地方,仍然會是一個人口數十萬的新市鎮,各種生活機能一應俱全,例如隨便都可以吃到日韓越泰各式料理;但在台灣,離開市中心一小時的地方可以相當荒涼,平時生活供給不會有太多選擇。不可靠且昂貴的交通談這個問題,是因為我發現不少移民外地的朋友,一開始的時候對如何理解當地的距離都沒有很好的掌握。有時聽到朋友說:出市區才一個小時而已,在香港也是這樣搭車啊!誰不知道在台灣、英國或者加拿大的「一個小時車程」,感受上和在香港絕對不是同一件事。到真的住下來之後才發現,噢,原來中伏了!關於交通這回事,自問我在台北還好了。首先到處都有共享單車,基本上四個捷運站範圍內的距離我都會騎車過去。要搭捷運或公車則是班次又多又便宜,想也不用想。但如果你的目的地是台中或台南,又或是倫敦以外的英國,事情就很不一樣了。很多移英港人常常投訴當地的公共交通是完全不能依賴的,班次表說有車但到了車站卻沒有車,錯過了又要半小時甚至一小時後才有下一班。如果要靠公共交通來上班或者上學,恐怕很快就會瘋掉。就算有可靠的公共交通,也要面對高昂的交通費用。有朋友刻意找了個離倫敦半小時火車車程的地方居住,我問他結果有沒有常常去倫敦逛逛?他說一個月也沒有一次,因為車票太貴了。回想以前曾在紐約生活,每逢週末都要面對地鐵因為各項維修而路線大亂。香港公共交通的便捷程度,一直都把香港人寵壞。移民後要接受公共交通原來不一定能日常代步,後面所需的習慣改變真的不容低估。那麼我們是否就得接受「沒有車牌就不要移民」這個說法?這恐怕還是有點簡化。我們在下一篇再展開。▌[移民的自我研究]作者簡介梁啟智,時事評論員,美國明尼蘇達大學地理學博士,現職台灣中央研究院社會所。

  • 收看節目 「絕命青年」由主音Soft和結他手Soni組成,來自香港的二人組合,早在十年前一起組BAND,當時在香港跟另外兩位樂手組隊,樂隊名稱叫「雞蛋蒸肉餅」。2021年,兩人決定出走到台灣,以新樂團形式再出發。由「雞餅」到「絕青」,四個人變兩個人,Soft和Soni笑說「一個打十個」:曲詞編監、MV製作、字體設計、裝化服等等,一手包辦,務求用街邊檔價錢,炮製出米芝蓮的味道。在台灣居住接近兩年,她們憑首發專輯《來一場冒險》入圍第34屆台灣金曲獎「最佳演唱組合獎」,踏上紅地毯。由香港到台灣,兩人跌跌踫踫,說說笑笑,繼續走她們的音樂路。音樂路上,陪伴著黃耀明邊走邊唱哪裡缺少,那裡補上 (台灣篇):https://youtu.be/KW5rBY5H3oc哪裡缺少,那裡補上 (英國篇):https://youtu.be/_eqAOdmbveE ...

  • 究竟當初離開香港是否對的選擇?到底再次漂泊到英國是否合適的決定?每當在深夜,獨自一個在房間,記掛著家人朋友的每個臉孔,想念著香港的一切,還有一直以來的段段經歷……孤單寂寞的感覺會讓自己質疑一切的決定,質疑自己選擇漂泊異鄉是否正確。我想,這是每一個獨自漂泊異地生活的朋友必會面對的情感掙扎。如果我選擇留在香港去搏一搏,最差可能是要面對長達幾年的刑期,但至少可以留在家人身邊。不過我生怕,若果我最後真的需要面對漫長的法律程序,以致最終困在獄中,家人也會很傷心難過,時時為我擔心,結果也是一樣的難受。離開,好像是讓自己脫離危險,呼吸自由的空氣,但卻好像同時拋下了家人朋友,不能在身邊陪伴著他們,不能盡力去做女兒、姊姊和朋友的角色和責任,同時也常常令他們擔心自己在外地的情況。內心不斷出現矛盾掙扎,究竟怎樣的決定才是最好呢?在達英國後,台灣當局也曾經問我回不回去,因為他們表示政策在改善當中,能夠有助類似我們背景的朋友定居台灣。的確,我也會有想念台灣認識的朋友、老師及同學,記掛台灣的一切,但我決意留在英國申請政治庇護,亦慢慢在這裡建立自己的朋友圈子,在適應英國的生活,所以我應該不會回台灣了,自己亦不希望再漂泊到第三個地方。然而,我開始明白,為什麼有時會得悉有手足選擇重返台灣,甚或回香港,因為我切實感受到大家面對的困難和孤獨感實在太大,不同的原因和考慮導致他們選擇重回香港,選擇用另一個方式去面對及承受,走之後的每段路。但是,朋友們,我的私心是希望大家要好好考慮自己安全問題,無論如何也不要再回到危險的地方,無論身在何地,要加油,要保重自己!這段漂泊的路的確很長很長,但期待將來有重聚的一天,煲底相見。▌[尋庇護]作者簡介過著流亡生活、前景未明的在英尋求政治庇護者或他們的過來人,透過綠豆的破土——這塊自由土壤發聲,以專欄「尋庇護」講述自身的故事、申請政治庇護時遇到的種種程序上、生活上的經歷。

  • 協助安藤忠雄建築台中亞洲大學美術館的台灣建築師姚仁喜,是去年才完工的台南藝術大學校園內漢寶德紀念館的建築師。我在相片集已介紹過他在台北北投的農禪寺,對他簡約莊重的佛寺院設計極為欣賞。台南藝術大學創校校長漢寶德,被視為台灣現代建築思潮啟蒙者,影響台灣建築界至深。姚仁喜是他的高徒,負責設計為老師而建立的紀念館。正立方體的建築物,與其說是發展他老師漢寶德的人文素養建築思想,不如說是承受了安藤忠雄的幾何圖形空間和光影變化的理念,甚至清水混凝土的極簡構築,相信也來自安藤。館內清水混凝土的灰白色是主調,但對比一邊深紅色的大牆,有另一種官感的視覺效果,用色大膽,似乎和安藤的其他建築物不同。可惜台南藝術大學離開台南市頗遠,交通不方便。但如果喜歡姚仁喜和安藤建築,這紀念館仍是十分值得去參觀。 ▌[相印集]作者簡介張燦輝,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系退休教授,相信哲學不是離地、不在象牙塔之中,對世界有期望;改變不一定成功,但至少嘗試理解和批判。已到耄年,望在餘生仍能享受自由民主,並欣賞文化與大自然。 ...

  • 收看節目 「佔中三子」之一的朱耀明牧師,2020年底開始在台灣展開新生活。50年前,他隻身來到台灣修讀神學,在神學院學習如何做一個走入社區,服務大眾的傳道人。神學院畢業後,朱牧開始在柴灣浸信會教會服事,為當區居民爭取興建東區醫院和東區走廊。 除了關心弱勢社群,朱牧亦關注香港和中國民主發展,投身取爭88直選,參與89學運。大半生都和香港的發展緊扣著,2010年朱牧決定退休,人生本該無憾,未料於2014年再被時代選中,帶領佔領運動,又一次捲入歷史巨輪當中。如今人在異鄉,將近80歲的他終迎來真正的退休生活,不過此刻的他最牽掛的始終是在香港跟他並肩作戰多年的戰友。 ▌來到台灣後的心結來到台灣最困擾我心靈的,是我應該怎麼走我的路。我有幾個心結解不了,例如我的兄弟都在監獄裡;我的教會⋯⋯所以沒有退休的休閒,有生活的難過。他們勸我不要回去,他們不斷說你不要回去,你在外面好好生活,我們便開心。你回去我們更難過,所以這是我的心結,無法解開。▌老師教導銘記心中我的老師,周聯華牧師跟我說:「朱耀明,你去牧會時,第一,要做好教會; 第二,要促進社會的和諧和進步;第三,要使國家走向民主自由。」這三句說話到今天我都沒有辦法忘記。當然我想不到我後來在教會裡面,我想不到後來要這樣做。▌由神學院畢業、八九民運、到佔領運動當我神學院畢業的時候,當我去柴灣的時候,有些家庭的小朋友受性侵,有些小朋友吸毒,有些夫婦有家庭暴力。我面對的是活生生的社會,活生生的人所受到的困擾,我該怎樣做呢?1989年民運,整個香港的組織都有支持,基督徒都有支持。我也有參與基督徒運動,我去了北京,回來向委員會匯報情況。所以在我的服務裡面,跟香港的歷史進程,似乎是一樣。(到2014年)我們在十字架下宣讀那個宣言,就是有這種犧牲的精神,有道德的感召去從事這個運動。▌迎來真正的休息我也曾經想過該如何在我仍有能力時,我可以再做一些服事,特別對一些離散的港人的服事。但很可惜,去年舊曆年我生病了,患了急性膽囊,要入院做手術,身體比較衰弱。只能夠做一些關心別人的事情,例如寫信。因為畢竟將近80歲,很多人都說,牧師你已做了該做的事,是時候退休。可能現在就是我退休的時候。 ...

  • 伊東豐雄的國家歌劇院與安藤館完全不同。從伊東開始構思到落成啟用,歷時超過十年。歌劇院是公共領域,藝術文化活動的場所。音樂會、舞蹈表演、歌劇在劇院不同的演奏廳演出。儘管劇目和音樂可能源出古典時期,但聽眾和表演者是21世紀的人,不需要在傳統的演奏廳表演,而是在當代的建築物中呈現;與台北中正紀念堂的傳統國家音樂廳相比,台中的是當代的,面對將來的設計。進入歌劇院,便是進入伊東流動的建築,館內找不到凝結固定的幾何圖形,沒有正方形,當然沒有安藤的三角形,而是柔軟的圖像。 ▌[相印集]作者簡介...

  • 如果喜歡建築,到台中至少有三座建築物一定要看:貝聿銘在東海大學的教堂、安藤忠雄在亞洲大學的美術館,和伊東豐雄在台中市的國家歌劇院。三位是世界級的建築大師,三座建築都各有不同的風格。安藤忠雄概念很簡單,以原始幾何正三角形為基本,發展出對光和空間的建構,簡約但極講究的建築物料令美術館成為台中的建築地標。我覺得每期的展覽不是最重要,在館內感受光與空間,便知道整座建築物本身就是藝術品。 ▌[相印集]作者簡介張燦輝,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系退休教授,相信哲學不是離地、不在象牙塔之中,對世界有期望;改變不一定成功,但至少嘗試理解和批判。已到耄年,望在餘生仍能享受自由民主,並欣賞文化與大自然。 ...

  • 菩薩寺不在山林野外、不是傳統佛寺建築,而是在台中市區一座三層三合土建築物內。雖不似台北法鼓山的農禪寺,但一進入菩薩寺,便感覺一種寧靜舒雅、佛法莊嚴、明心見性的世界。寺內有不少佛和觀音像,全部不巨大,簡潔的空間設計,配上屋內外的綠色植物,有淙淙流水和水池,蘭花遍布佛像中,令人忘記外在繁囂的城市,絕不世俗。當代的宗教建築,無論是基督宗教或佛教,和傳統有明顯差異。宗教如何融入現代世界和人的生命中是有性格建築師的挑戰,農禪寺的姚仁喜如是,菩薩寺的江文淵也一樣,二十一世紀佛寺當然不能像台北的龍山寺。 ▌[相印集]作者簡介張燦輝,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系退休教授,相信哲學不是離地、不在象牙塔之中,對世界有期望;改變不一定成功,但至少嘗試理解和批判。已到耄年,望在餘生仍能享受自由民主,並欣賞文化與大自然。 ...

  • 如果你沒有到過法國凡爾賽宮、美國國會山莊、巴黎羅浮宮博物館,台南奇美博物館肯定令你大開眼界。這所宏大的博物館,除了中文語言外,沒有一樣東西是屬於中國,全部都是西方的。弘揚西洋藝術是奇美博物館的主旨。但請不要看不起這些「複製品」,儘管博物館前的阿波多噴泉是抄襲凡爾賽宮,通往博物館大橋上十二希臘神祇石像不是原裝,但全部是認真再次創造的。館內的繪畫和雕塑不是最一流的藝術家作品,這裡沒有西方文藝復興期頂尖級畫家作品,但也有二線藝術家的原創作。進入展覽廳猶如到了羅浮宮博物館。展出油畫和雕塑絕不是深圳大芬村的A貨,而是有藝術價值的原創作品。羅丹館的展覽是原創的,我在其他西方的博物館沒有看過。音樂館所藏的弦樂器更是世界之最,其中有安東尼奧·史特拉第瓦里(Antonio Stradivari)18世紀的名琴,是館中最珍貴的藏品。單看這些價值連城的名琴已值得到訪。奇美博物館是台灣企業家許文龍先生一生無私的奉獻。這博物館是華語世界中獨一無二,舊香港沒有,大陸也沒有,台灣也只有這嚴肅的藝術文化建設。下次到台南旅遊,除了看鄭成功遺跡外,要花一天時間到奇美博物館,之後再去市中奇特的窄門咖啡店品嚐咖啡。 ▌[相印集]作者簡介張燦輝,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系退休教授,相信哲學不是離地、不在象牙塔之中,對世界有期望;改變不一定成功,但至少嘗試理解和批判。已到耄年,望在餘生仍能享受自由民主,並欣賞文化與大自然。 ...

  • 2007年前這裡是中正紀念堂,大門口牌樓上的匾額題字是「大中至正」而不是「自由廣場」。這個改變是實現台灣民主自由的勝利,專制威權統治時代的結束。自此這廣場是人民表達民主訴求和集會的地方。在台5個月以來,我在不同時間到過廣場多次,有烈日當空,亦有清朗明月;遇過一邊舉行政治集會,滿場是人羣,同時有玩音樂跳舞、打太極拳的羣眾,大家相安無事,共濟一堂。這是自由開放公民社會的體現。本年六月四日是離開台灣前最後兩次到自由廣場,當然是去參與六四集會。當天微微雨,沒有以萬計的燭光、沒有叫口號唱歌,羣眾也不算太多,不可能與香港維園六四晚會比較。但我們在海外的香港人,能夠自由安全齊聚這廣場,毋忘8964和2019,重看天安門和香港遭鎮壓慘劇的錄影帶,聽有關人士的演說,讓我們知道民主和自由是要人民自己奮鬥爭取的,更顯出「自由廣場」的意義。 ▌[相印集]作者簡介張燦輝,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系退休教授,相信哲學不是離地、不在象牙塔之中,對世界有期望;改變不一定成功,但至少嘗試理解和批判。已到耄年,望在餘生仍能享受自由民主,並欣賞文化與大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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