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你在空中放下一個蘋果,它就會掉在地上。對佛教徒而言,輪迴就如地心吸力等自然現象一樣理所當然。雖然並非人人都要有宗教信仰,更不是每個宗教都相信輪迴,但在佛教的世界觀中,不論上座部抑或大乘,兩者均視輪迴為毋庸置疑的基本前提。 在佛教中,輪迴的牽引力量非常強大,卻非絕對不能改變。好比那顆掉下的蘋果,若遇上風吹,縱然終會落地,但著陸位置會有所改變。同樣道理,即使難以擺脫輪迴,但可以透過行善積德、持守戒律、修心養性等方法,影響來世投生的去向。每個生命都可以投生到不同境界,有善有惡,有好有壞。佛教將此歸因於因果律,稱為「業」,是輪迴運作的基礎。 留於輪迴救度眾生 為何會不斷輪迴?佛教解釋說,因為我們被蒙蔽了,看不清事物真相,總是追逐慾望,產生貪念、憤怒和迷惘,即所謂「無明」,猶如身處黑暗狀態。要完全擺脫輪迴,需要極高的證悟,即使做善事,亦只能稍為改善來世的境遇,凡夫俗子很難離開這個循環。 那麼有沒有人能擺脫輪迴?佛教認為,那些看透生命真相,達到最高修行境界的成就者,就能擺脫輪迴。上座部佛教的阿羅漢與大乘佛教的佛陀均屬此類成就者,他們不再被慾望和迷惑所困,獲得極高證悟,因此能超脫生死,進入涅槃。 在大乘佛教中,其教義認為一些修行者,雖然已達到超然的境界,本已擺脫輪迴枷鎖,卻因慈悲而繼續投胎,留在輪迴中救度眾生。他們能夠自主決定投生之處,選擇合適的父母。 藏傳佛教是大乘佛教的一個分支,在藏傳佛教中,部分高僧大德能預先說明自己下一世會在何處出生,這種能力被視為修行有成的明證,其中最廣為人知的大成就者包括達賴喇嘛、班禪喇嘛等。藏傳佛教徒視達賴喇嘛為觀世音菩薩的化身,轉世者的自主性是教義核心,當這些高僧留下清晰的預言,說明自己來世會在何處出生,或表明不會在某些地方出生,這些意願都必須受到尊重。...

  • 朋友時常笑問:「唔知你個腦記埋啲乜嘢。」意指我經常記得一些細枝末節。其中一個印象深刻,卻無關痛癢的片段,是 2006 年電視節目《殘酷一叮》,一名參賽者表演後,當時評判陳小春聽不懂對方的英語,需由另一評判黃子華代為翻譯。參賽者以英語表示自己從事協助新移民的工作,包括「mainland people」。 陳小春一聽英文,不明所以,頓時語塞,黃子華幫手傳譯:「社會服務啊,幫助好多移民啊。」豈料陳小春提高聲線反問:「英文唔好唔得㗎?你咁樣鄙視我?」黃子華淡然回應:「向你解釋即係鄙視你,問你攞貼士即係打劫你?」引來全場大笑。學識修養不在於英語水平,而是邏輯分析能力,高下立見。 或因底氣不足 在...

  • 美國副總統萬斯在 2025 年3 月 4 日上霍士新聞指責澤連斯基「拒絕和平」,更將其立場詮釋為「不願參與美國設定的和平進程」(註一)。這種指控實際上代表了甚麼?我們需要一台「萬斯翻譯機」。 萬斯口中的所謂「接受和平」,實質上就是無視俄羅斯一而再、再而三地違反承諾,一味要求被入侵者妥協。而妥協的後果,就是要如俄方所言,即烏克蘭不單要投降、去軍事化、放棄領土,還莫名其妙要求烏方「去納粹化」(註二),來換取所謂的「和平」。...

  • 1941年納粹德國入侵,而烏克蘭正處於蘇聯的殘酷統治之下。 加一點時代背景,1930 年代的霍洛多莫爾(Holodomor)大饑荒、死了起碼 350 萬人。蘇聯的鎮壓(包括「大清洗」)、處決與勞改營死亡,再奪去至少數十萬人性命,而當時烏克蘭的人口不到 3,000 萬,民眾對蘇聯的怨恨根深蒂固。...

  • 法庭上談及「yellow skin」,最教香港人難忘的案件有兩宗,皆與傳媒行業相關。對上一次要追溯到 1998 年的「東方日報藐視法庭案」;沒料到事隔 27 年,法庭審理另一宗涉及傳媒的案件,「yellow skin」竟再登公堂,唯一不同的是,這次是由法官主動向被告提出質詢。...

  • 衰老的一大特徵,就是經常把「年紀大」掛在嘴邊,當成萬能之辭。 有人跟我分享不能去西藏的原因。其中一個常見的所謂「障礙」,就是年紀。樣本大概如下:「我都好想去西藏,可惜我後生時無機會去,現在年紀大了,想去也不能去了。」也聽過有人說羨慕他人可到尼泊爾高原徒步行山,心動為何不行動?原來也是因為「年事已高」。 初次聽到,以為對方有何隱疾,如高血壓、心臟病、糖尿病等,通通不是,只以年長自託,一味嗟嘆悔不早行。年齡當然與身體機能息息相關,卻也非唯一關鍵因素。高原徒行,常見長者,絕非罕見,步履與後生無異,有研究更指出老年人在高原,適應不遜年青人(註)。 有次住在多人間,一房約十五人,有一人鼾聲有如雷電,鄰床能感其震動,姑且稱之鼾公。當時因場地所限,不得換床,眾人只好忍耐。後有善意者勸鼾公就診,憂其有睡眠窒息,鼾公卻答:「你們年紀大點就會明白。」他似乎認為鼻鼾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年紀。 最佳出行時機 並非說年齡沒有絲毫關係,談及老齡影響肌肉張力,加上身體發胖,確有增加鼻鼾機會,但打得地動山搖,大概不只純粹跟年齡有關。忽略諸多因素,一味以「年老」作託辭,似是把無情歲月當成自尊之盾。 年紀也許會影響機能,然而若真的想出行,平日有正常運動鍛煉,加上長者可花錢財較多,多請挑夫或導遊,食住行條件較佳,年齡非但不是旅遊障礙,反更是優勢。...

  • 筆者初次獨自旅行,是在九零年代至千禧之際,當時要專程到銅鑼灣的恒隆中心買機票,還要翻查國際青年旅舍協會的手冊聯絡訂住宿,再到中環購買旅行支票;途中通訊則依賴當地網吧,但較諸早年只能倚賴跨洋書信聯繫,已是一大進步。相信不少上世紀的旅行人,都有過類似經歷。 短短二十年光景,科技徹底改變旅遊模式,從前需要東奔西跑的安排,變成彈指可成之事。然而弔詭的是,當科技令旅遊效率提升,結果不單不會減低旅遊消耗,反而引來反彈,催生更多外遊需求,推動整體旅遊行業發展。 Jevons Paradox 效能躍升導致消費(或消耗)暴增的反常現象,有個名堂,即所謂「謝雲氏悖論」(Jevons Paradox),在日常生活中處處可見。 再舉另一例子,筆者在九十年代露營時使用...

  • (這篇影評提及紀錄片內容,雖然不少早見於新聞,但我已分不清何謂劇透,是以先旨聲明,不喜勿讀。) 《木送》這部紀錄片,以其細膩鏡頭,記錄志記鎅木廠面臨清拆的故事。說來慚愧,我亦曾到訪過被清拆的志記,但因路途遙遠,只去過一次。直至觀看紀錄片,才知原來東主王鴻權家住小西灣,每天須花四小時來回。為何不住近些?權哥說:「(經營木廠)我都是戰戰兢兢的,為什麼不搬來這裡呢,就是因為我隨時都要起行。」後來從導演口中得知,她來回工廠拍攝,同樣要花近四小時車程。 香港木業曾經風光一時,現在志記成為少數仍堅持營運的鎅木廠。各方曾提不少保育方案,但總有外行人指導內行人的感覺。在鎅木廠的一角,權哥彎下腰來,輕撫木枱說:「這是石榴木,取自樹的主幹;那塊是樟木橫枝,都是香港本土的樹種。」花旗松的清香、江西杉的氣息,黃花梨密度高得連水分也難以滲透的特質,權哥數木有如數家珍,有保育人士說,權哥「靠鼻子都能分辨不同木材」。在映後談中,韓導演帶來樟木,讓觀眾聞其香氣。木屑盛在膠樽,在眾人手中傳遞,或許因觀眾手心溫度,木香更顯濃郁。 遷移史見證香港發展軌跡志記的遷移史見證香港發展軌跡,1948 年木廠落戶北角渣華道海旁,其後因北角邨公共房屋計劃,於 1955 年遷至柴灣童軍山山腳;又因柴灣公園興建,再次遷往常安街海岸線;1968 年適逢香港製造業黃金期,廠房規模一度達六千平方呎。到 1982年,地鐵港島綫延伸至柴灣,業者轉移至同區其他工業地段;經營不足八個月,因東區走廊建設而再次被迫遷徙,輾轉到了上水古洞以北的馬草壟。四十年過後,遇上北部都會區發展。據說這個新區將佔香港總面積三分之一,志記卻找不到容身之所。 叫阿權的人似乎都有股執著的長情傻勁,面對清拆,權哥一副樂觀,因其堅持,志記成為當區碩果僅存的鎅木廠。他說:「爸爸的招牌,我們做兒子的承接,當然不希望它倒下。」志記的名字,正是源於其父。導演後來提及,權哥的妹妹王美嬌(人稱「妹姐」)之所以留下來,正是因為哥哥要守住父親的招牌。妹姐不能走,因哥哥一心經營木廠,其他事情都要由她打理。只要妹姐在,大家都安心。 借來的地方 借來的時間鎅木廠最終還是被漏夜圍封,甚至連貴重個人物品都來不及取回。幾經周旋才歸還部分木頭,卻要重新添購器材。木廠臨時遷至對面二百米處,權哥感嘆:「這是借人的地方,可能亦是借來的時間,一年後又要搬遷。」聽起來耳熟,倍覺唏噓。 鏡頭一轉,權哥談到自己兒子英年早逝的往事,語氣依然淡泊,當年卻大受打擊,體重由...

  • 有人問我到訪某國多少日子才能知悉通達該地,我認為天數非至關緊要,全視乎旅行方式,以及理解之道。旅行雖好,卻未必能破除執見。曾經旅居泰國,香港朋友來訪,帶我遊當地必遊之地,食必食之吃等,泰國朋友卻聞所未聞;到西藏的遊客欲訪倉央嘉措會情人的餐廳,史實莫考,西藏朋友大多嗤之以鼻。 旅遊可以純粹吃喝玩樂,非謂真知。而居一地不問時長,若無自學能力,對理解異地風俗,亦是徒勞。以前長居西藏時,就見過有人留藏逾十年,藏語半句不通,還誤信藏人一生僅沖三次涼等荒謬謠言,更企圖以宗教解讀,猶如看圖作文般杜撰。又遇過居於新疆的漢人堅信穆斯林奉豬為神,我糾正其謬誤,對方竟辯稱各派見解不同云云,直至我尋得穆斯林教士撰文,指此等言論傳播者皆屬無知文盲,奸佞小人,對方才啞口無言。 了解地方的正途 如想深刻了解地方政治、文化、歷史等,應有何途?唯靠讀書。旅行結合讀書,方成多維體驗。旅行將抽象異地概念,化作細微人情,可感受碰觸,不再水遠山遙。「讀萬卷書」及「行萬里路」二者宜相輔相成,但若論深知一地,讀書尤為重要。讀書方能洞悉文化底蘊、歷史脈絡、哲人思維。僅憑身處當地表層體驗,難免受制於時間、肉體及認知局限。 香港傳媒人區家麟曾寫過:「……行完萬里路,讀書更重要,因為旅行只能帶你闖蕩當下的時空,讀書才能引領你走進其他時空的橫切面、不為人知的人心與異事。」(註一)對此深有同感,即使我曾旅居西藏多年,若非讀茨仁唯色所著《殺劫》,怎能明白文革對西藏造成何種浩劫? 文字相伴記憶猶新 說起茨仁唯色,她既是詩人、作家,亦是我好友。她一直嚮往自由,卻從未成功申請護照。肉身未踏境外,精神卻熟知東西歐文學。我對不少歐洲文學家的認知,皆由她領航介紹,亦師亦友。如羅馬尼亞作家諾曼・馬內阿及其筆下的《論小丑》,以及波蘭詩人米沃什及其詩集。正因文字,才明白當時局勢,一代人的心理應對。若不讀書,何能跨越時空地域理解外部世界?...

  • 學步之事,眾人大多遺忘,然我卻記憶猶新。因少年時遭逢車禍,雙腿骨折,送入深切治療。家母說我病榻時,腿裝骨骼外固定器,狀似打釘,頗覺駭然。當時莫說步行,連床上轉身亦不能。事發後十一日,物理治療師及助手攙扶,腳亦無法伸直。 原來短短十餘日未下床,肌肉已萎,關節僵硬,腳不能伸。所謂重新學步,首先練習伸直雙腿。治療師料需一周,我卻一日成之,見我一日伸直雙腳,驚異其事,每見醫生護士病者均大讚後生仔果然不同。 實情因為同一車禍中,要好同學斃命,我心急欲赴見其最後一面。心知若腿不伸直,出走無望,於是夜間勤苦練習,忍痛伸腿不輟,卻不敢明言。翌日雙腿雖然伸直,卻始終無力,終未能出席喪禮。 重新學步最大體會,步行看似簡單,實際步驟繁多—— 必先雙腳與肩同寬,足尖朝前,保持平衡,踏步邁進;待前足著地,後腿微彎,再推步助力,如此類推。 尚有一點至關緊要,動作縱然簡單,然而只消十天躺平,任何今天看來易如反掌之事,亦易陷入困厄。正因日常堅持,才保前進動力。今日堅持即使看來輕於鴻毛,實際意義卻重於泰山。...

最新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