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獨有的高地山景以及民俗風情,一直以來對蘇格蘭都有種莫名的嚮往。趁著尚未開學,一時興起,一個人拖著行李就買了張火車票直達蘇格蘭的首都愛丁堡。也許是受到傳統地緣政治的思想影響,一直想像英格蘭和蘇格蘭的邊境存在著某種天然阻隔,例如高山、大谷或河流,將兩個歷史悠久的民族分開。但火車途經之處,盡是大片的草原和零散的綿羊,教我快要進入城鎮之時才猛然驚覺原來早已越過英蘇邊界。幾乎是毫無準備的旅程,到埗後第一樣令我覺得「很蘇格蘭」的體驗,就是一下火車便打了一個大噴嚏。秋天的蘇格蘭,正當我穿上大衣圍上頸巾依然在瑟瑟發抖,車站外的途人們身上只有單薄上衣卻仍一臉從容地迎風走著,大概在他們看來我才是不正常的那位吧?充滿歷史感的城市曾聽過有人說,一座城市的文化命脈就是它的靈魂,而文化命脈則源於其歷史。毫無疑問,愛丁堡是一座充滿歷史感的城市,由車站到旅舍短短十來分鐘路程,已走過無數座紀念碑與雕像。依山而建的教堂、古堡與歷史建築,以及穿梭其中吹著風笛或拿著啤酒的行人,形成這座城市獨有的活力。 翻查資料,歷史上為了抗衡英格蘭的經濟霸權,蘇格蘭人會透過愛丁堡的港口與歐洲大陸通商,加上古老的愛丁堡大學每年均吸引大量歐洲的知識份子慕名而來,令愛丁堡得以成為歐洲文明交流匯聚之地,使之有著除了自身作為不列顛島上城市的文明面向外,同時亦散發著英國大多數城市都沒有的歐洲文化氣息。而蘇格蘭人對自身同時具備英國與歐洲面向的自豪感,也豪無保留地體現在蘇格蘭國立博物館裡。當我們讀到近代的歐洲歷史時,很多時候都很容易代入傳統帝國的史觀看待事情,例如對人類文明有莫大貢獻的科學革命、啟蒙運動,人們往往都會側重於英法兩國的主導地位。博物館則用了好幾層展廳的篇幅,強調蘇格蘭,尤其一度被譽為「北方雅典」的愛丁堡,那個時期在不論科學、文化、政治思想、科技等領域上的成就。除此之外,在關於大英帝國的展廳中,博物館也刻意地將蘇格蘭人的角色從其他英國人當中區隔開來。儘管蘇格蘭人與英格蘭人擁有幾近千年的恩怨情仇,他們也毫不掩飾地展現自己在大英帝國殖民擴張的歷史中尤其人員及技術上的貢獻。這種以蘇格蘭為中心的大英帝國史觀,除了令蘇格蘭人的身份不至於在傳統帝國史觀的洪流中被淹沒,也著實有效地衝擊了我們這些外來遊客對英國作為曾經的帝國中心那種同質性的想像。夾縫中的堅持地理上,蘇格蘭位於不列顛島的最北端,可謂是廣義上的歐洲的邊陲地帶。但在政治、文化、身份認同上,蘇格蘭人卻巧妙地被置於英國與歐洲大陸的夾縫中。在英法百年戰爭時期,蘇格蘭為了爭取獨立地位,不惜勾結法國夾擊英格蘭。後來蘇格蘭議會解散,倫敦對蘇格蘭實行了長達幾百年的直接管治,蘇格蘭人又協助大英帝國殖民全球,經濟上也日益依賴英國。早年英國脫歐,超過六成蘇格蘭人希望留歐,政府建築外至今仍保留著歐盟的旗幟,獨立呼聲再度高漲。蘇格蘭就是處於如此尷尬又微妙的夾縫之中。但正因處於夾縫之中,而無數代蘇格蘭人又一直堅持不被同化,才能建構出自己獨有的文化和歷史觀。今日的蘇格蘭仍是英國的一部分,政治上也跟隨英國脫離了歐洲,但這裡一切人和事彷彿都在告訴到訪的遊人:「我們不是一般的英國人,我們是屹立歐洲上獨特而偉大的民族。」▌ [霧海遊記]作者簡介區倬僖,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現正於倫敦大學亞非學院攻讀碩士。曾經熱烈投身學運社運,然後被淋了一大盤冷水,但始終堅信可以用行動創造更好的未來。世界很大,目前仍在努力尋找自己在當中的位置。

  • 維羅納(Verona)最著名的景點是羅密歐與茱麗葉的陽台,但這是虛構出來的地方;在市中心的羅馬圓形競技場欣賞歌劇是無上視聽享受,不過我覺得最值得參觀的是這公墓(Cimitero Monumentale Verona)。當然還有品嚐此地出產的紅酒 Amarone! 我到過這墓園三次。在眾多雕像中,駐足凝望最長時間的,是第4幅及第10幅相中的兩個雕像,久久不願離開。 第4幅相中的雕像,是兩個裸體男女擁抱一起,女的是要離去,臉上極不願意的表情訴說死亡的痛苦和悲哀;男的雙手緊緊環抱女方下身,不想她逝去。生離死別的無奈與哀傷,在這雕像表露無遺。...

  • 第九封信 9.1 明慧, 上封信主要和你談欲望,也提到生死問題,引發到對自我的哲學反省,但沒有談及「愛」! 「愛」似乎是最容易理解的字,哪個人不希望有愛和被愛?在戀愛中的朋友當然清楚愛與被愛的感覺。但我們再想想「愛」究竟是感覺?情緒?理念?還是概念?愛和情是一樣嗎?愛與情有分別嗎?我們知道愛情是什麼嗎?...

  • 喜歡看破土新農夫路易士老師有關教歷史的體會。 我從小愛歷史、也愛看報紙。別的同學爭看娛樂版的時候,我總是跟父親爭頭版和國際版。可是我對歷史的認識大多不是從學校課堂來的,因為當時的老師多是依教科書直說;特別是中國歷史,對往事的剖析很多時只可循一個路徑、單一(標準答案)角度,討論的空間超窄。當然,我們成長的年代,越近代的歷史書本越是失語。反而就見到有料的歷史老師,帶出不同的角度,分享他們找到的歷史研究史料、書本跟我們討論,所以後來總算繼續與歷史、甚至政治學續緣。 不過,正如路易士老師所講,零碎的故事可以日積月累,但不一定能明白事件與事件之間的聯繫。所以作為人之初的歷史老師,如何引導學生從小有尋根究底的心,「穿過現象」看到事件、人物的關係,至為重要。 英國老師怎樣教歷史 正值其中一個孩子剛升上Year 7(即中學一年級),令我更想了解老師怎樣教歷史?...

  • 過去一周,較矚目的政經要聞有兩則,其一是恆大集團主席許家印及多名高管被刑事拘留,顯示中國內地最大的民營地産集團正土崩瓦解;另一則是香港大學校長張翔遭舉報,涉嫌不經招標高價僱用美國獵頭公司,並指定要找有美國高校經驗的人當醫學院院長及負責大學拓展的副校長,校委會為此召開緊急會議,張翔則向校委會發律師信,要求押後會議數周,並允許他帶同律師出席,事件嚴重影響港大百年校譽。 許家印被刑事拘留 恆大集團債台高築,在內地樓市泡沫爆破後,於2020年末至今,屢次出現債務違約事故,至2022年底,總負債高達24374億元人民幣,倒閉並不令人意外。許家印作為集團主席,面對供貨商、買房人及債券持有人百般指控,遭當局刑事調查拘控,也是意料中事。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執法行動的時機,以及其後許家印面對的指控。 恆大債務爆雷,需要中央及多個地方政府介入,確保在興建中的樓盤可以完成,以樓宇單位來抵消部分債務,已經是多個月前的事。期間許家印一直與官方配合,嘗試重組債務,相關的民事法律程序,在內地和香港已進行了多個回合,為什麼突然要對他實施刑事拘控?從事件的客觀時序來看,這次執法行動是在八月恆大向美國曼哈頓破產法院申請破產保護令後不久發生,而刑事拘留一事公開後,內地知名企業家黃宏生公開指責許家印犯了中國大忌,把債務扔在中國,資產留在美國,利用美國的程序來跟中國對抗,替自己解套,是公然與中國人民為敵。此外,內地也廣泛流傳許家印安排妻子和兒子移民美國,並把恆大的海外資產轉移至家人名下。 許家印走資海外 黃宏生對許家印的指控是否屬實,還有待驗證,但他點出了一個重要的背景,就是中國官方過去兩年多一直積極介入,協調恆大債務危機,包括把恆大在各地的樓盤糾紛、與供貨商的付款等問題,從全國各地集中到廣東省高級法院處理,他認為這是對恆大和許家印的一種保護,讓恆大能夠有時間,時間換空間來解決各種糾紛。既然中國官方這樣體恤恆大,為何恆大和許家印最終仍難逃一劫?黃宏生和內地媒體都把矛頭指向許家印走資海外。...

  • 學習要有學習動機。我在英國「搞掂」生活所需就好了,何必學歷史?首先,功利一點說,英國永居考試Life in the UK Test不少題目都跟歷史有關。筆者知道不少朋友都是做模擬試題預備就算,但死背一堆資料,其實是浪費時間。既然要考試,何不借此機會弄清背景。我太太就問了我三次克倫威爾(Oliver Cromwell)是誰。她雖然知道他有「護國公」(Lord Protector)之稱,但卻不知道他在英國內戰中擊敗了保王黨,並下令處斬查理一世(Charles...

  • 張佛泉的《自由與權利》一書,到今天仍舊被視為是華文世界中關於自由思想的傑作,其中一個原因,正是他對個人那「無法出讓的權利」的論述。張氏在1954年為該書撰寫序言時說:「以前我們讀英美人『無法出讓的權利』(inalienable rights) 之說,輒將它輕易放過,實在並未懂得。只有當空前未有的極權統制在大陸上暴興之際,我們纔得了悟英美人何以要講『無法出讓的權利』。」這是一段沉痛的話。也是張佛泉這類中國自由思想家在去國流亡後的深切反思。為什麼構成人之所以為人的個人權利是「無法出讓」的呢?張佛泉在書中作出的以下解釋是至為關鍵:「『無法出讓的權利』之說,其道理並不在人曾有此權利,因之不可以出讓,乃因人一朝有了自由之自覺,即無法將此自覺出讓。人既已自覺為一主體,即使有意將權利之形式出讓,無奈自由之自覺卻依然還在。至此,人權已無法與生命撕拆得開。故人在歷史過程中,未至自覺自由階段,尚有被奴役可能,但一朝意識到自由,便已無法再將它排除。人權不但無法由人拋掉,甚至無法為他人所否認。摧殘人權(一如屠宰人群) 是可能的,但否認人權則不可能。因一朝不承認人係權利主體,此人便先已自外於人之社會。」如果我們細讀這段話,便會發現,其含意和背後假定的前提,是十分豐富的。如果我們有系統地把這些含意和前提連繫起來,便構成了一個頗為深刻的自由人的人觀。這段話,說的是對「自由的自覺」。需通過歷史過程我認為第一點需要注意的是,這自覺乃通過一「歷史過程」而成就。換言之,自由的自覺是人的一大歷史成就,這自覺並非是先天的,也不是人類在達至此自覺之前便擁有的。在西方現代政治學裡,「無法出讓的權利」往往說成是「天賦人權」或「自然權利/自然的是」(natural right) 。如果人類對「自由的自覺」是通過一歷史的過程而成就的,說人權是「天賦」或「自然」,並非意味著人一生下來便擁有這自覺或權利,而是說人的稟賦是有能力發展出對自由的自覺,但如果這稟賦因為種種原因沒能發展出這自覺,那這自覺便不會存在。人有自覺的稟賦,便假設了人是一有意識的主體。這意識反過來又會把自身作為一認識對象;於是,意識便發展成自覺,這自覺是建立在對主體的自我認知之上,並嘗試理解主體和其身處的環境(包括其他物和其他自覺的主體) 中的種種關係。必須注意的是,對張佛泉來說,「人既已自覺為一主體」中的「人」,指的是個人,並非是集體的人或其他抽象的集體單元。因為在《自由與人權》一書中,張佛泉既主張在認識和解釋人類和社會現象時,只能還原到獨立的個人才是真實的個體的分析路徑,這也就是方法學上的個人主義(methodological...

  • 都靈紀念墳場(Cimitero Monumentale di Torino)是義大利最早的紀念墓園,建立於1829,不止是都靈居民,其他意大利知名人士也下葬其中,亦是當代重要雕刻藝術家創作齊集的地方,稱為「靜寂的城市」(City of Sil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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