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月底到了日本大阪,適逢櫻花盛開。相信每天被拍攝的櫻花有成千上萬,在櫻花下賞花的朋友也無數,但這是我第一次幸運的遇上這難得機會。這輯相片不是很特別,類似的大家可能看過不少,重要的是拍攝相片的我當時在場,是我在大阪花見的體驗。花見(はなみ,Hanami),是日本人賞花的習俗,尤其是指賞櫻花。每年此時,盛放櫻花下全家大小、年輕愛侣、好朋友在休憩、嬉戲、或野餐,盡情享受每年只有這幾天的盛會。這是太平盛世無憂的生活,是大自然給我們的恩賜。 ▌[相印集]作者簡介張燦輝,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系退休教授,相信哲學不是離地、不在象牙塔之中,對世界有期望;改變不一定成功,但至少嘗試理解和批判。已到耄年,望在餘生仍能享受自由民主,並欣賞文化與大自然。 ...

  • 凌漸: 其實是我要感謝你,世上有許多問題,不得不問,問又如何?不過發發牢騷而已,難得你給我這大半生我從未有過的空間。自大學畢業落入蜘蛛網中,一去何止三十年,多少問題,都付生活中,沉埋蒿萊,我看到堅持認真生活的人,走到最後,問題總比答案還多,直至問者或答者其中一位舉手放棄為止。 八十、九十年代的我,正如你形容的模樣,前途和生命都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快轉至千禧年代,無力感蛻變成習慣性失助,更甚者,一種集體感染的一生不可自決,我也不免。想起中六當年的國文老師教過,窮則獨善其身,實行起來,其實是習慣性恐慌抓住所有還能抓住之物。於我是在牀上讀牀下底的藏書,於朋友是在桌上作曲給下面的抽屜欣賞,於鄰居是散盡積蓄換得三百杯酒一晚飲完。隨著兼濟天下的理想越來越不可及,自身之善也很易隨時間變質。 猶太人在集中營前排隊 你在德國許久,不知有沒有人跟你談起這個問題:探討德國人如何以超乎人性的服從和秩序運行集中營的人眾多,卻沒甚麼人探討為何當時的猶太人以超乎想像的服從和秩序進入集中營。...

  • 雲渺渺,水茫茫。征人歸路許多長。相思本是無憑語,莫向花箋費淚行。這年頭的移民浪潮,不少人離開自己的故鄉,搬到另一個國度。搬家,從來都是一個重新面對自己生活,去與捨的過程。但如若在你離開時只能帶上一個盒子,你又會放進甚麼?在我離開香港之時,我只能帶上35KG的行李。收拾行李那晚,我一邊擔心著警察隨時上門敲門,一邊站在28吋行李箱前躊躇不已。對於流亡是怎樣的一回事,我毫無概念,只感到這兩個字重重壓在心頭。我惟有將這當作是一次長遊,或出於港人愛旅遊的特性,才成功逼使自己本能似的把衣服和日用品收拾好。唯獨這一次,我深知是一趟一去不返的旅程。很快我就把半個行李箱填滿,我繼而環視屋內四周,看著那年生日他給我送上的乾花、第一次獨遊蒙古時買下的棋盤、在深水埗某間二手小店找到的古董檯燈。這些我都沒可能帶上,但同時亦留不下,因為在我離開後,家的租約亦會隨之中斷。在無預兆和迫切的逃離中,獨居的我沒有時間與空間安置這些物品——這代表著我要將行李以外的全屋家品分置給朋友,甚或捨棄。「分身家」很多東西還可以再買,但盛載記憶的物品不可復有。於是,我從衣櫃底取出多年的「寶物盒」,把友人寫給我的卡、明信片和寶麗萊全都塞進行李箱。敏感的資料,我點起火逐張逐張銷毀,最傳統的方法最安全。我還以為這只會是在黑社會電影中出現的情節。其餘的家品,我貼上了一張張memo紙,上頭寫上不同朋友的名字,望為珍重之物找到新的主人。帶走的還包括獄中友人們寫的信件。如此一別,隔著國家與高牆的距離,我不知再見會是多少年以後,信件會是我們僅剩的連結。我甚至害怕萬一自己在出境時被捕,信件會被連帶充公,而漏夜把信件一頁一頁複印,只帶上複印本。看著信上的筆跡,不禁慨嘆這年在朋友陸續入獄之後,一直替他們處理退租和整理物品等後續事,我還常在探監時故作輕鬆地向他們笑言,在「分家產」的過程中我取得了甚麼戰利品。當初從他們家裏拿到的,現在又將連同我屋內的一切被「分身家」,實在唏噓。擁有的不是人與物那晚絕望與孤獨感彌漫整屋,我似是在回顧自己出生至今走過的痕跡。我整夜沒睡,一直收拾至清晨的陽光灑進屋內。貼滿整屋的粉色memo紙,隨著窗外吹來的風飄揚,一陣蒼涼。最後,我把床頭的毛公仔用一層層保鮮紙包裹(公仔也要防疫😷),決定抱著它上機,作我流亡路上唯一的陪伴。萬般帶不走,我跟曾努力累積的一切告別。25年的人生,濃縮成一個行李箱。移民,或還有新的生活可期待;流亡,卻不知去向何處,看不見未來。離開後的一段時間,我只感到事業、朋友、愛情、物品,什麼都留不住,喪失了生活的所有。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一場突如其來的斷捨離,也讓我領悟了我們擁有的從來都不是一件物與人,而是與那人那物共處的時間。當你全然投入,你就全然擁有。曾在香港歷過的每個偶然與剎那,讓我擁有了一個記憶豐盛的世界,在無常中成心中的永恆。▌[尋庇護]作者簡介過著流亡生活、前景未明的在英尋求政治庇護者或他們的過來人,透過綠豆的破土——這塊自由土壤發聲,以專欄「尋庇護」講述自身的故事、申請政治庇護時遇到的種種程序上、生活上的經歷。

  • 過去一周,較矚目的政經新聞有數則,包括台灣總統蔡英文訪美、台灣前總統馬英九去中國內地祭祖、新加坡總理李顯龍與習近平會晤、美國前總統特朗普被紐約州刑事檢控,以及香港的遊行實施新規定,參加者須佩戴主辦方預備的識別標誌及不得蒙面。 蔡英文與馬英九 蔡英文訪美與馬英九訪內地由於同一時間發生,媒體上有不少評論把兩件事拿來比較,但若從實質影響的角度看,蔡英文訪美的政治影響遠遠大於馬英九祭祖。首先,蔡英文是現屆台灣政府領導人,馬英九則是已卸任多年的在野國民黨前領導人,兩者在台灣島內的政治影響力相距甚遠。其次,馬英九這次訪問內地的立論仍是建基於逾三十年前的兩岸談判成果,即所謂九二共識,指兩岸同屬一中。一中各自表述,在台為中華民國,在大陸為中華人民共和國,這個表述在台灣的支持已淪為極少數,在內地也甚少被提及,內地年青一輩許多根本未聽過。其三,當前主導兩岸關係走向的其實是中美冷戰關係,蔡英文訪美獲國會眾議院議長麥卡錫會見,屬政治高層接觸,勢必刺激北京作出強烈回應,因此受到海峽兩岸及國際社會高度關注。 由於本欄發表的時間與蔡英文會見麥卡錫極為接近,而截稿時二人尚未會晤,只能從事前各方透出的政治風聲,作兩點初步的判斷,進一步的分析則要留待下周。 第一點判斷是,北京的反應可能不亞於上一次眾議院議長佩洛西到訪台灣,其可能採取的報復措施,包括以軍機及軍艦繞台呈圍堵姿態,也包括以軍機穿越台灣領空以示有能力武力統一;另一選項是《明報》一則報道提及的、以「電子戰」癱瘓台灣某個軍事目標。佩洛西與總統拜登同屬民主黨,她打破傳統禁忌以議長身分親身到台灣,政治震撼力巨大,但畢竟是白宮挾台制華政策的延伸,但麥卡錫是共和黨人,其以議長身分接待過境美國訪問的蔡英文,表面上不及佩洛西親自去台灣那麼富象徵意義,但會晤傳達了提升美台關係已變成美國兩黨共識,這一點對北京的刺激恐怕更勝於佩洛西的突擊出訪。 另一點判斷是,不論北京反應措施如何強烈,現階段中美之間還不會爆發軍事衝突。台灣問題的熱度雖在上升,但仍未達到熱戰的臨界點,主要理由有兩個,其一是北京尚在備戰階段,現時國策焦點是走出新冠疫情及西方圍堵造成的困局,恢復經濟增長動力;其二是來年便是美國總統換屆之年,共和黨熱門人選、佛羅里達州州長德桑蒂斯對軍援烏克蘭相當冷淡,對派兵捍衛台灣也很有保留,反映共和黨若入主白宮,在出兵海外問題上或許有別於拜登。北京如果部署攻台,等到大選之後可能遇上黃金機會,因此美國軍方將領也認為,台海戰事最早可能在2025年發生。...

  • 最近研究AI的日常應用,著實多姿多彩。閒話休說,說說今天跟讀者分享的教學。手頭有些粵語聲檔影片,想製作字幕,speech to text,一小時的影片要花多長時間?答案是約 16 分鐘。 用OpenAI...

  • 收看節目 莫宜端在英國一家特殊學校當言語治療師,面對著有嚴重學障的兒童,使命是要讓兒童體現作為一個人的權利和價值,被真正看重。看以幫助他們,但莫宜端最後發現原來自己跟兒童一樣,同樣要學懂如何說「不」、當世界不像你預期時,如何安於不安。

  • 靜物 (Still life) 是繪畫重要的課題。尚塞 (Paul Cézanne) 的靜物畫是其表表者。以相機代畫刀,亦能將靜物的形態、顏色、光暗和對比呈現出來。相片中的物件本是日常生活所見:一塊葉、幾個番茄、蘋果和叉匙等等,但將它們放在一定的空間和環境,然後拍攝,它們的本身便呈現出來;讓我們重新看一塊葉、五個番茄、大白菜、三個蘋果、幾對叉匙和小燭火在太陽陰影中!我相信這是靜物繪畫和攝相的共通處:讓事物自己呈現本身,顯現它們獨特的美感。...

  • 日前到了台北東吳大學裡的錢穆故居參觀。錢先生一生漂泊,生逢戰亂,在大陸、香港和台灣停留不少時間。他高壽離世,最後二十年便在台灣士林區「素書樓」渡過。名稱是以錢先生母親在無錫之居所「素書堂」為據,作為先生晚年終老之所。這間是在一小丘上的兩層中式建築物,附近並沒有其他房屋,有點遺世而存之感。當然,錢先生晚年在住所仍接見朋友和講學。屋內書房,飯廳和睡房,簡單高雅樸實,可見先生和師母過的平實無華簡樸的生活。除了掛在牆上的字畫,裝飾不多。我與錢先生沒有緣份見面,入中大唸本科時,先生已離開中大,不,應說離開新亞書院已多時。但讀文史哲的中大人,哪個不認識錢先生!他是一代大史學家、國學家和哲學家,著作等身,弟子無數,其中最出色的當然是余英時先生。錢穆和余英時在學術界的崇高地位,沒有異議。但對我們中大人來説,最重要的是他作為新亞書院創辦人之一,他由始至終都是反共學者。他是1949年避秦而來香港!新亞書院建立的目的就是對抗共產主義。錢先生公開在新亞校刊上撰文,指出:「本書院創始,在一九四九年之秋,當時因有感於共產黨在中國大陸刻意摧殘本國文化,故本書院特以發揚中國文化為教育之最高宗旨……在今日民主主義與極權鬥爭之下,中國青年在思想上應有正確的認識,以免誤入歧途,既誤其本身前途,亦遺害於國家民族以及世界和平。」他指出的中國,當然不是現在大陸極權專制的「中國」。中文大學2019年11月12日變成戰場、2021年底民主女神像深夜被拆毀、2022年7月1日中大校長宣稱大學教育是服務政權,我以為中文大學已經完全淪亡。但想不到2023年2月20日,校方在新亞圓形廣場將創校反共先賢錢穆以AI 技術重現,與大陸合唱團「歌頌祖國」! 這種對錢穆先生和新亞精神的公開侮辱,怎可以發生在錢穆圖書館、新亞水塔下的孔子和唐君毅銅像、廣場石牆上余英時先生名字附近?影片中貼上錢先生之言:「無論你去外國留學,你去哪裏,不要忘記,你是個中國人。」無恥的將錢先生所指的「中國人」變成「共產中國人」!錢先生在天之靈見到必悲憤莫名!(網上圖片) 我們在海外的香港人和中大人,看到如此噁心的場面,肯定憤怒無比。但更憤怒和更可悲的是這活動不在校外表演場所舉行,而是在新亞圓形廣場!即是説活動得到中大高層和新亞院長首肯!我不知道有沒有新亞校董、校友、同學和教職員同意這事情,但似乎沒有任何反對聲音。不過令我更悲哀的是,中文大學歷史系的眾教授,沒有一人發聲表示不滿和抗議!歷史系的教授眼見新亞校方,將創校歷史學家錢穆先生如斯侮辱而不出一言,以後如何教授歷史和講述錢穆的學説?這不是極悲痛的事嗎!錢先生和余先生弟子遍天下,在不少著名大學任教,身在自由世界而不出聲反抗強權侮辱老師,怎樣可以說得過去?希望我是孤陋寡聞,歷史學家已經公開譴責這件違背歷史真相的事情。當然這是白色恐怖的勝利!我也相信絕大部分有良知的歷史教授不同意,但因恐懼而噤聲。不過,不發一言而默默的讓不公義,虛假的謊言流傳下去,是一個「知識人」之所為嗎?讓極權專制統治我們的思想和行為是可以接受的嗎?香港中文大學已成為歷史,相信新亞書院是時候改變名稱了,乾脆改為「朝陽書院」吧。反正上任新亞院長已承認相信唯物主義,所謂新亞精神早而成為糟粕。當我進入錢先生的書房時,看到54册《錢賓四先生全集》,和其他重要著作,極為佩服。但最感動的是看到他為新亞書院寫的文章手稿。面對新亞校歌的手稿,想起2月20日新亞圓形廣場的醜劇,哪一位中大人新亞人不憤怒和悲哀!當年唐君毅先生批評余英時先生為新亞「叛徒」。事隔多年,所有有見識的人都知道余先生不單不是叛徒,而是繼承錢唐二人的學術,發展出另一學術層次。余英時當然是「最」新亞人。那些在唐先生銅像下、在錢穆圖書館旁圓形廣場圍觀和拍手歡呼錢先生AI影像的群眾,才是新亞叛徒吧!張燦輝2023年3月24日台灣國立清華大學▌[鏡遊集]作者簡介張燦輝,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系退休教授,相信哲學不是離地、不在象牙塔之中,對世界有期望;改變不一定成功,但至少嘗試理解和批判。已到耄年,望在餘生仍能享受自由民主,並欣賞文化與大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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