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學時代拜訪倫敦South Kensington的自然歷史博物館,當人們簇擁著出名的恐龍化石和骸骨,我總愛看不同的動物標本——絕種的、未絕種的、大型的、細小如蜂鳥的。總是覺得做得細緻的標本,就像一隻活著的動物向人們說話,很美,很有故事。不過,倫敦知名博物館總是遊人如鯽,DODO鳥標本前的人海,不下於羅浮宮蒙羅麗莎前,以我的高度,真的連條羽毛都看不到。於是,我這個留學生總是鑽去一些少人去看的標本堆中慢慢欣賞。 今日今時,住在城鄉之交,要滿足我這個博物館癡原來也非難事,只是不能常去名氣大的地方。2022年最後一天,雨天、風大,戶外活動要暫停。搜索一下,得知自然歷史博物館原來離我家大半個鐘車程有一個分館,也是免費的,只需要網上預約。心想反正曬不了太陽,去看看在Tring的自然博物館,也是消磨時間的好地方。 去到這個維多利亞時代建成的動物標本王國,真是驚為天人!它展示的標本、物種之多,及館藏原擁有人的故事、動物標本的背景,煞是豐富。 21歲的生日禮物 位於白金漢郡Tring小鎮的這座維多利亞式大宅,原屬猶太裔銀行世家Rothschild家族所有。Walter...
▌[黑膠集]漫畫家簡介 政治漫畫家。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藝術系。2007年起替報章及雜誌創作漫畫及插圖。其政治漫畫專欄《嘰嘰格格》於《明報》連載至今。出版作品包括《Hello World》,《Lonely Planet》,《大時代》,《新香港》等 。曾任教城大創意媒體學院及浸會大學視覺藝術院, 現定居英國。 ...
「球王」比利在2022年底去世,巴西全國哀悼。全世界喜愛足球運動的球迷,對於這位歷史上成績最輝煌的球星那傳奇的一生,仍然津津樂道。雖然,因為比利的球技登峰造極的時代,尚未發明電視錄播,所以比利的球藝如何精湛,於今已經難以全面重溫。但對於老一輩的球迷來說,當年憑「講波佬」的聲演、體育報刊的描述和報導、1970年他拿了第三次世界杯之後,兩次訪港踢「友誼賽」給香港球迷留下的深刻印象,這些場景如今仍是歷歷在目,比利和比利的神話,亦早已進入我們美好的足球回憶世界。 戰後的香港,消閒活動貧乏,相對之下,本地足球運動卻十分蓬勃。1970年那一屆世界杯,因為誕生了哄動全球的巴西三度奪冠的奇績,和球王比利的傳奇,把當時的足球熱推上高峰。筆者雖然無法親自入場觀賞這些賽事,但卻記得在電影院中曾看過一部彩色紀錄片,它輯錄了當年世界杯賽事的精華,讓我目睹巴西隊如何過關斬將,殺入決賽,以及球王比利那幾個精彩無比的入球。今年在BBC iplayer上,我重溫了這套五十年前看過的電影,再一次體會當年首次見識何謂世界級球技的那種幸福感覺。 對香港人來說,這些關於七十年代的懷舊回憶,往往都是美好和充滿陽光的。這固然是因為七十年代的確是香港走出「六七暴動」的陰霾,通向麥理浩改革的時代。它也是經濟危機與快速復甦交相替換,股票市場醉生夢死,青年反叛與大眾文化方興未艾的時代。對足球的狂熱,只是這個興奮的七十年代香港的其中一部分。 比利與獨裁政府 可是,今天送別一代球王的逝世,卻也讓筆者有機會從另一個角度,重新審視上述的「港式七十年代回憶」。Netflix一套以《比利》為名的紀錄片,展示了一個更為宏觀的歷史圖像,既追溯了比利如何年紀輕輕就嶄露頭角,到他成名之後不久,就面臨巨大的政治變局。...
踏入2023年初,最矚目的新聞是內地與香港通關,兩地人員入境可以免檢測隔離自由往返。由於內地遲遲未有回應世界衛生組織的要求,適時公布準確可靠的新冠疫情數據(包括感染人數、重症及死亡數目等),令國際社會監控全球病毒變化的拼圖缺了重要的一塊,而香港至今仍遵循國際標準處理疫情相關數據,通關後內地湧港人數急升造成的疫情變化,或會成為國際社會觀察中國疫情的探熱針。 香港扮演內地「替身」(proxy)的概念,其實由來已久,例如國際社會分析中國的宏觀經濟狀況,乃至個別經濟板塊,如樓市、零售、科網電貿等,大多會參考在香港上市的內地企業的數據。由於上市公司發布的資料較多,數據經國際會計準則處理,集合多家企業數據形成的經濟拼圖,便變得有參考價值。 同樣的概念其實適用於其他領域。舉例來說,如果要探討內地現時短缺什麼物資,除了在內地各大城市做實地調查,或搜集網上交易數據,還可以觀察內地旅客來港購買什麼商品、香港市民返內地探親訪友帶什麼手信。這些個案反映的是真實的民生需求,比官方媒體公布的資料更能反映現實。香港由於社會透明度較高,資訊流通也較內地自由,因此仍然是觀察內地的一個有用的窗口。 與其抗議 不如做好通報 中國內地與世界各國的航班月初陸續恢復。南韓當局發現,中國入境旅客抵境後做病毒檢測,有多達兩成至三成呈陽性,顯示內地感染人數遠遠高於中國官方公布。其後南韓要求中國旅客登機前須出示陰性檢測報告,這樣便令抵境旅客驗出病毒的數字大跌,不再反映內地的實際情況。...
我不算太願意到處尋找美食,往往是因為朋友帶路,才跑到筲箕灣東大街嘗試不同餐廳。數年前誤打誤撞,第一次進了這間小店,那時店名不是「壹碗壹碟」,但我在這裡就直接用這個名字稱呼該店。因為這間店舖,我變成東大街的常客,有時也會和朋友試一試其他餐廳,但發覺口味還是不及這間好,便又回頭。後來每次來東大街,乾脆只會去同一店舖。 我平日最喜歡吃的東西是湯菜類的食物,「壹碗壹碟」供應的食物像車仔麵類,其中一個選項可去掉粉麵,只選淨五餸,還有調味選項。我最喜歡的配搭是:五餸、大辣、加辣粉、多蒜、多蔥、多醋,再加一個油菜、一份小食,打印出來的收據總是超長,我也沒有不好意思。湯應該不是預計客人喝的,但我喜歡這個口味,連湯也喝大半。 剛開始那幾年,到餐廳吃飯就是到餐廳吃飯,沒有甚麼色系之分。到了2019 年因為各種事情較忙,想起有段時間沒去「壹碗壹碟」,又再來到東大街。去之前一刻忍不住想,希望他不要讓我失望。去到門口,看著裝潢,不單沒有失望,還深受感動。 開心又放心地繼續光顧,某天卻發覺店名由原來的三個字改為四個字(即現在的「壹碗壹碟」)。先是驚呆片刻,心想不會是轉手了吧,進去一看,才知原來只是改了名字。之前那「三個字」的舊名用來開了其他餐廳,我沒有幫襯過,也完全沒興趣幫襯。 筲箕灣總店則仍然是相同的店員,相同的餐牌,相同的口味。一切如常,沒有改變。沒變的還有他們的初衷,很多事情仍然堅持。先是堅持寫紙仔登記,後來新規定出台,不用「安心」就不能做晚市堂食,他們就乾脆不做晚市堂食,只做外賣,我也因此知道東大街有個公園適合吃外賣,那邊還有一個阿伯經常用手機看色情片而且不用靜音。...
中學時唸過朱自清的《背影》,印象頗模糊。直到我從德國留學回來,因等待工作,替正放產假的老同學到中學代課,教中文和中史,其中中二中文課就是要教朱自清這篇散文。其時我父已死去多年,重讀《背影》,感受朱自清描述父子之情,淡淡哀愁和無奈,記起兒時和爸爸的種種往事,眼睛也濕了。 我喜歡拍攝別人的背影,因為不用擔心被拍攝對象的感受。每位背著我的人,都是面向前方,不會注意我在他們背後拍攝。我和他們同樣看著前面的世界,只不過我在後面已矣。每張「背相」也許會勾起《背影》的回憶。 ...
山城滄桑之十一我在中文大學從學生到教授度過了幾十年,中大所有校長都認識,除了現任校長段崇智。學生時代是李卓敏和馬臨,我當然見過但沒有機會接觸。後來回母校任教,上任第二星期便獲高錕校長接見,親身見證這位親和、平易近人、關心學術自由的科學家,在這次會面也略談民主和通識教育的關係。接著便是李國章、金耀基和劉遵義。李國章委任我當大學通識教育主任,但只跟我面談過兩次,我的感覺是他是上流社會出身、長袖善舞、八面玲瓏,但我和他卻沒有認真討論過通識教育問題。金校長是我敬佩的老師,沒有他,中文大學的通識教育不會這樣有規模和成果。(註1)劉遵義是知名經濟學家,他任內的作風引起同學和校友強烈不滿,是以未能續任便離開中大。(註2)然後是沈祖堯校長,正是他將劉遵義和學生、校友的隔閡修復過來。周保松的的文章「以學生為念」(註3),已經將沈祖堯和學生種種活動十分立體的描述出來:「博群計劃」、「百萬零一夜」、「中大登高日」、百萬大道看世界盃等等,以前中文大學校長從來沒有和同學一起做過的事,沈校長本着「與民同樂」之心做到了!在此不再詳述。沈祖堯為甚麼可以如此?我想因為他是在中大所有校長之中,真正是「香港人」的校長:一個在香港出生和受教育的香港人、明白香港和關心人文的醫生、沒有架子的學者、到大牌檔吃飯,為低層同事咖啡店開幕、在同事拍攝的電影中做「茄哩啡」的大學高層!(註4)更重要的是,他在2014年10月2日晚上,他和香港大學校長馬斐森到中環金鐘探望同學;2019年11月12日帶領一群醫生進入中大戰場,救護學生。環顧香港,可有其他大學的校長不顧政治考慮,頂著以「學生為念」的信念和勇氣去處理這兩件香港大事嗎?(註5) 沈祖堯當日出席校長就職典禮 以上提及的事情,相信大家都會知道,這些都是公開的事實。我在《山城滄桑》第八、九和十輯有關中大銅像文章中,已提過沈祖堯的支持和幫助:相信沒有他首肯,勞先生銅像不會在中大校園出現;沒有他的批准,唐君毅銅像繼續風化和被新亞人遺棄。但我想在本文再多説一點沈祖堯與通識和人文教育的關係。2010年沈祖堯仍為候任校長的時候,我第一次到醫院拜訪他,談論中大通識教育。離別時我恭賀他,並説中大慶幸來了一位「人」的校長。他上任後不夠兩個月的某天,一早八點,和幾位同事來到通識教育部聆聽我和同事報告通識教育課程、理念、行政和面對的種種難題。會談進行差不多兩個小時,校長都是專心聽並提出相關問題,這是第一次有校長來通識教育部開會,之前沒有,相信之後也沒有吧。沈祖堯對通識和人文教育不是敷衍之説。如果翻查中文大學每一位校長的就職演講辭,沈祖堯的是唯一一個談論大學理念、通識教育和人文精神的校長。(註6)讓我們重讀他當年的講辭重點:「全球的大學教育正在急遽改變。世界各國埋首於追逐經濟發展;推動學者做研究的是資源,而非對知識的好奇;大學重視排名,而忽略培育年輕的靈魂的使命;教師的回報主要取決於他們的「生產力」,而非學養,凡此種種,都令危機悄然出現。如果這個趨勢持續,世界各國就只會製造出汲汲於利的成品和個人,而不是有主見、尊重見解不同於己者、能洞察別人的需要,以及有悲天憫人心腸的負責任公民。同時,想像力和創造力、科學研究的人文內涵,以及慎思明辨的能力將逐漸喪失。教育的價值也會湮沒。」「奧爾科特 (Bronson Alcott) 說過:「教育是把思想從靈魂解放出來,與外界事物聯繫,並反觀自省,從而洞察其真實和形態。」當國家高談經濟發展之際,大家不要忘記在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仍然有飢民和病人;當全世界的目光都放在發展科學、生產食物和延長壽命之時,請牢記『西方最大的疾病不是肺癆或者痲瘋,而是愛的貧瘠』(德蘭修女)。在中大這所綜合大學,科技與人文齊頭並進,符合世界的需要。我們將繼續捍衞人文價值、培養學生敏於體察別人的需要和苦難,以及教導他們欣賞藝術和音樂。」「泰戈爾 (Tag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