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田幾多郎不單是哲學家,同時是書法家。他從未接受正統書法訓練而自成一格。 西田1930年寫了一篇短文《書之美》,簡單的表達他對書法的特殊哲學觀點: 「西方人或許不認為書法屬於美術的類別,但在東方,它佔據著重要的地位。書法是一種怎樣的藝術呢?不言而喻,美感來自於主體(即觀賞者)和客體的統一,但藝術可分為兩種:一種主要是複製和模仿客觀事物的外表,另一種主要表達主觀情感和感受。繪畫和雕塑等藝術形式屬於第一種類型,而音樂屬於第二種類型的藝術。儘管很難將建築定義為『情感和感受的表達』,它也屬於第二種類型的藝術,因為它表達了某種節奏,而非僅僅複製一些客觀存在的事物。 如果我們以這種方式對藝術進行分類,書法屬於第二類,因為它表達的是內心感受,而不是模仿事物的外觀,正因為如此,它表達了節奏美,就像音樂和建築一樣。在展現『靜態節奏』方面,書法與建築相似,但不同於建築的是,書法並不受功利的限制,而是對生命節奏的完全自由表達。從這個意義上說,它類似音樂。書法位於建築和音樂之間的某個位置。或許可以稱之為『凝結的音樂』」(節錄) 篆刻和書法一樣,也是一種純粹的藝術表現形式。如果書法是流動的線條,篆刻則是靜態方寸空間的線條。是動與靜、時間和空間的對比。 ...

  • 《無相之相》展覽第二部分是墓園雕像攝相。 《死之昇華》是意大利墳場獨特的雕像,生與死(Eros and Thanatos)的交會是 這些裸體雕刻藝術的主題。「死亡」不能訴以言語,故亦是「空相」,但藝術將生命之無常短暫,昇華轉化為不朽的雕塑作品。是輯相片是嘗試將三維雕像以特別觀看角度和黑白形式呈現出來。   ...

  • 《無相之相》展覽分攝相和篆刻兩部分。攝相再分「大地之相」和「死之昇華」兩項目;然後是「書印之美」與「梟之畫印」篆刻對照書法和水墨畫的作品。 相片從民航機三萬呎高空上拍攝。無論在多高的山嶺看大地,都能分清自然和文化的跡象。但在雲層之上觀看,一切文明的建設都融入自然之域內,山脈和河流、農田和城市,皆呈現為線條和幾何圖形;陽光從上而下,不同時間照明大地上的結構,顯現成明暗陰陽的圖像和質感;地上顏色更以黑白灰度取代,是為這輯大地之相。 是次展覽展出三十張 A1 大小的相片,在這輯《相印集》刊出十張和大家分享。 ...

  • 離開《破土》已有半年,事緣到了台灣客座教授,忙於教學、演講、出版和展覽,日內將離開台灣到日本。完結了這學期最後在大學授課,也是時候重回撰寫《鏡遊集》和《相印集》,再和讀者分享我這半年在台灣和日本所見所思。 到日本首先是到金澤石川縣西田幾多郎紀念哲學館辦展覽,名為「無相之相」。西田幾多郎是最重要原創的日本哲學家,是京都學派的創始人,以禪宗和西方近代思想開展了對「無」的理解。京都銀閣寺前的「哲學之道」便以他經常在這小徑散步沉思而命名。 西田幾多郎出生於石川縣,死於1945年。政府為紀念他,2002年在其出生地建立了一座由著名建築師安藤忠雄設計的紀念哲學館。這不單是將西田幾多郎哲學思想為紀念館的主要內容,同時是安藤忠雄以光、影和空間造就了有哲學意味的展覽廳。 能在西田幾多郎紀念哲學館展覽我的作品,當然是我的榮幸。惟到金澤展場頗為遙遠,是以在《相印集》分幾輯和大家分享這展覽場地和作品。 「無相之相」是展覽的主題,是我對攝相 (攝影 )和世界現象的理解。...

  • 我在《相印集》多次提到,相片並不是反映真實,而是將攝相者面前的四維世界,透過攝相機拍攝成為兩維的平面圖片,是重構所見到的現實,是以一切攝相都是抽象過程。我們見到的世界是彩色的,但攝相可以將彩色還原為黑白、對比和光暗的基本原素,呈現為黑白世界,另一種視覺經驗。 以後幾輯黑白相片系列,由拍攝建築開始,主題不是建築物本身,而是建築與環境在光暗中表現的圖像。 ...

  • 到博物館是去參觀藝術作品,博物館是開放給公眾的。館內所擺設的作品是固定放在特別的地方,但觀賞者是流動的,站在繪畫或雕塑前的人隨時變遷,有些駐足凝望很久,有些一眼後即離開,觀賞者不一定真的欣賞和理解藝術。但博物館是屬於人民大眾的,是公開的,懂不懂藝術無關重要。 我常到博物館,欣賞作品之餘,亦留意其他觀賞者。現在西方博物館大多數容許拍攝,我將藝術作品和觀眾拍攝在同一框架中,顯示兩者之間的時間和空間的關係。 沒有人欣賞的藝術作品是死物,在場的觀賞者帶來生命和意義。 ...

  • 人在旅途,除了體驗自然、文化和食物之外,便是人的世界。是次日本之旅由大阪進東京返,途經伊勢、金澤、白川鄉、松本和箱根。這輯黑白相片在以上的地方拍攝。星期日日本銀座大街是行人專用區,遊人自由在寬大馬路中央坐下喝咖啡、或散步、或三五成群坐在地上。除了沒有標語外,差點以為回到2014年的中環告士打道或彌敦道。當然這是錯覺,9年前的世界再不能回去。這些是沒有衝突,和平的日常生活相片。黑白對比將人和環境突顯出來。 ▌[相印集]作者簡介張燦輝,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系退休教授,相信哲學不是離地、不在象牙塔之中,對世界有期望;改變不一定成功,但至少嘗試理解和批判。已到耄年,望在餘生仍能享受自由民主,並欣賞文化與大自然。 ...

  • 靜物 (Still life) 是繪畫重要的課題。尚塞 (Paul Cézanne) 的靜物畫是其表表者。以相機代畫刀,亦能將靜物的形態、顏色、光暗和對比呈現出來。相片中的物件本是日常生活所見:一塊葉、幾個番茄、蘋果和叉匙等等,但將它們放在一定的空間和環境,然後拍攝,它們的本身便呈現出來;讓我們重新看一塊葉、五個番茄、大白菜、三個蘋果、幾對叉匙和小燭火在太陽陰影中!我相信這是靜物繪畫和攝相的共通處:讓事物自己呈現本身,顯現它們獨特的美感。...

  • 州橋月下聞流水,不忘鍾山獨宿時(摘自宋.王安石《夜聞流水》)此間小橋、流水也有,但沒有「小橋流水人家」的意境。水,「上善若水」,老子此話對我們香港人意思重大。相片應該是靜態的,但相片內的水卻似在流動。流動著,便將時間重新放回相片的空間中 ▌[相印集]作者簡介張燦輝,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系退休教授,相信哲學不是離地、不在象牙塔之中,對世界有期望;改變不一定成功,但至少嘗試理解和批判。已到耄年,望在餘生仍能享受自由民主,並欣賞文化與大自然。 ...

  • 中學時唸過朱自清的《背影》,印象頗模糊。直到我從德國留學回來,因等待工作,替正放產假的老同學到中學代課,教中文和中史,其中中二中文課就是要教朱自清這篇散文。其時我父已死去多年,重讀《背影》,感受朱自清描述父子之情,淡淡哀愁和無奈,記起兒時和爸爸的種種往事,眼睛也濕了。 我喜歡拍攝別人的背影,因為不用擔心被拍攝對象的感受。每位背著我的人,都是面向前方,不會注意我在他們背後拍攝。我和他們同樣看著前面的世界,只不過我在後面已矣。每張「背相」也許會勾起《背影》的回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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