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談黑死病(Black death)在英國的影響,就要論及兩段時間,第一次發現是在1348至1350年中世紀時期;另一個時期是1665年,那是查理斯二世(Charles II)統治的時期。什麼是黑死病?中世紀時期醫學水平不高,人們以為是老鼠帶來的疾病,所以黑死病也叫做「鼠疫」。黑死病其實是由鼠疫杆菌(Yersinia Pestis,是的,路易士教書時時要查讀音!)引起,原自亞洲。這種病原體透過跳蚤(flea)傳播,老鼠其實只是宿主。患上黑死病的,會淋巴結腫脹、發高燒,皮膚也會因為皮下出血而變黑,故稱黑死病。 第一次瘟疫路易士老師上課時,將有關黑死病的資料給學生時,他們竟然說會否傳染,不知他們是可愛還是無知至此。中世紀的人們面對黑死病也是一頭霧水,殺貓殺狗希望將疫情終止。但黑死病的影響並不只在公共衛生,在中世紀也改變了英國整個經濟結構。經歷過黑死病後, 英國以至歐洲少了三分一至一半的人口,導致工資上漲。倖存的工人意識到由於勞動力短缺,他們可以要求更高的報酬。當人們謀求經濟上的改善,可是理查二世(King Richard II)卻在1377年徵收人頭稅(poll...

  • 跟海外港人聊天,常常聽到一句說話:「我們不是移民,我們是走難」。 這句話的出發點,通常是要和以往那些發財後到海外享受生活的人區分起來,強調移居者是在不情願的情況下離開香港。這句說話在不同圈子有不同解讀,也聽過不少人表示不喜歡,認為這樣說會貶低真正流亡海外、在社會最邊緣等待庇護審批的那群港人。 到底誰是難民?這條問題確實不易回答,而且越來越難回答,而這點在過去數年更成為許多港人生命中無法迴避的困難。 表面上,難民在國際公約已有標準。二次大戰結束後,盟國自持為自由之師,既要面對納粹時期的大屠殺和難民潮,又有冷戰興起後由鐵幕國家逃到西方的逃亡潮,帶來了難民權益和援助的制度化。按照1951年訂定的「日內瓦公約」,難民被定義為「具有正當理由而畏懼,會因為種族、宗教、國籍、特定社會團體的成員身分或政治見解的原因受到迫害,因而居留在其本國之外,由於其畏懼,不願接受其本國保護的任何人」,應受國際社會保護。 香港與難民 現實上,自公約訂立以來,「誰是難民」就是一條很難回答的問題,而這點在九七前的香港已是第一現場。1975年越戰結束後,越來越多越南人乘船來到香港,英國政府更在1979年把香港列為「第一收容港」。到2000年最後一個難民營關閉時,香港曾接受多達二十萬越南船民。隨著人數增多,港府曾推出「甄別政策」把受迫害者和經濟移民區分開,後者遣返越南。當時有電台廣播向前往香港的船民說明政策,起始「北漏洞拉」的音節更成為當時港人對越南人的謔稱。 來到近年,又有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特別是南亞地區的庇護呈請者來到香港。由於等候核實身份的輪候時間漫長,部分會打黑工為生,坊間出現「假難民」的說法,傳媒往往以刻板印象對待。當年見到這些所謂報道,總擔心會否「他朝君體也相同」,有一日港人自己變成難民,要面對敵對的庇護申請環境。 很不幸,在2019年後,真的出現了來自香港的庇護呈請者,跑到台灣和歐美尋求協助。在英國,由於當地本身已有大量來自其他地區的呈請積壓個案,港人到達後往往要等候兩三年才能得到核實身分的機會。也是基於壓力,當地政府對輪候者的支援十分有限,例如每星期只有約50英鎊的生活費,而且法例規定不可以打工自食其力。聽過不少港人個案在英國過得十分刻苦,主要靠港人救援團體的幫助才能撐下去。有時在網上見到某些移英港人埋怨在英國要「交重稅養難民」,有點擔心那些港人庇護呈請者見到這些評論會有何感想。...

  • 現代政治的一個主流論述,是政權的正當性得建基在「公民同意」之上。「公民同意」的理據,簡要說來是這樣的。政府之所以有權作出強制性的集體決定,例如立法、制定政策、推行政令,是因為政治社群中的個人,為了有穩定的秩序,讓大家和平共存,便得在社會上實施集體而共同的規範使大家遵行,以避免沒完沒了的衝突、糾紛、緊張失序等無政府狀態。大家因此同意,放棄部分個人與生俱來的自由,並推舉一些人有權去行使公權,掌管公職,以便公正地保障社群各成員的安全和促進社群的福祉,制定法律和規範性措施,以應付集體所面對的問題和挑戰。 社會契約論根據這種看法,正當政權的建立,正是從這基礎引伸出來的。社群中的每一個成員據此同意服從政府為集體所作的決定,並承認其權威和公權力。我們一般稱這種說法為社會契約論。社會契約論把政權的公權力及其權威建基在「公民同意」之上。但是,假如政府未能履行社會契約中的要求,公正地保障公民的安全、生命、財產、權利等等,公民便沒有義務繼續服從政府,嚴重者公民更有反抗的權利,革掉暴政的命。社會契約論處理的根本政治課題是多樣而繁複的。有關的哲學和理論論述更是博大精深,是任何想認真了解現代政治的學人必須好好地去鑽研。我這篇短文,自然無法對這些課題和論述觸及於萬一。有留意西方現代政治思想發展的讀者大概都知道,與社會契約論有關的幾位最重要的經典理論家,是英國的Thomas Hobbes和John Locke,以及法國的Jean-Jacques Rousseau。不少論者認為,這理論開啟了現代政治的範式(paradigm),因為人類政治的重點,從此由集體轉向個人,以個人同意、權利、自由等為公權力和政治權威正當性的根據,取代了以前的君權神授論的基礎,也把優良管治的要求,從追求至善的社會,轉移到個人自由和權利的保障,從而開創了現代個人主義式的民主自由政治的格局。 「公民同意」是否必須?對於社會契約論中「公民同意」的一個直接而重要的批評,也許可以簡述如下:假如政權能有效地為政治社群帶來穩定和秩序,使各成員和平共存,遵守共同的規範,避免沒完沒了的衝突、糾紛、緊張失序的無政府狀態,那麼,「公民同意」是否必須的呢?就算「公民同意」在正當政權的建立中是可取的,但「公民同意」是否唯一的正當政權的根據?對上述這些問題的思考,讓我們看看18世紀蘇格蘭的重要思想家David Hume在他的名著 Of the Original Contract (〈關於原初契約〉)...

  • 過往寫作題目,從旅遊文章至近年時務政論,反映世態速變,見證苦難之時,連「節日快樂」亦難以啟齒,遑論談吃喝玩樂,寫作心境隨經歷變遷。記得有讀者見我寫文方向改變,或因見解不合,屢次留言,一時如僧伽說佛勸回頭是岸,一時動之以情嘆懷念昔日文章。然而我過去文字取態鮮明,若讀者後來才感變化,乃因當初未曾相識。虛心聆聽,是為美德,如文中理據有誤,觀點不清,得讀者指點,總願受教。然若涉立場主張,觸及核心底線,又或人身攻擊,強辭奪理,則寧堅守原則,拒絕迎合。願文字久存文始於興,若非所喜所好,焉能下筆?隨心而行,方能穩守平和,不為外物所動。時或吃力不討好,仍願留下書寫,皆因創作及研究過程自得其樂,遂能堅持探索。若有讀者共鳴,更屬萬幸。要知事情是否心之所動,不妨反思,若無利益或讚賞,還能甘心做事?一味追逐讀者喜怒,又或盤算商業所得,只管奉承,忽視內在動力,萬一外因離去,寫作之志豈不盡失?經年累月,近日重新動筆撰書旅遊主題,不慕風花雪月,但記途中感悟,願文字久存,以啟讀者之思。致力行文精煉,文白相間難免,僅求用詞確切,避用生僻字句。此文風昔日常見,非筆者所創,粵語古字多,諳者明白不難。斟酌用字造句,視之為練習挑戰,筆者亦能樂在其中。固心志,守文風,由心而發,始能保有動力。時刻內省,願亂世中不落俗套,免隨波逐流。 照片:印度恆河,與鹿野苑日月山法輪寺的僧人前往恆河做法事,攝於 2002 年 2 月...

  • 以往每年6月4日晚上,香港的維多利亞公園都會舉行六四燭光晚會,市民到場燃點燭光悼念六四。據支聯會的數字,2012年、2014年以及2019年的參與晚會人數高達18萬人次。直至2020年,警方首次拒絕批出六四晚會的「不反對通知書」,獲政府批准舉辦的六四晚會在香港成為絕響。 六四35周年將至,讓我們一起回顧六四燭光晚會在香港的前世今生,以事實為歷史作見證。   1990-2019年:我們的六四晚會 1990年6月4日,支聯會首次舉辦燭光晚會,主題為「平反八九民運」,當晚共15萬市民前往維園悼念六四鎮壓中的死難者。 支聯會的全名為「香港市民支援愛國民主運動聯合會」,在北京八九民運期間由司徒華於香港成立,其後支聯會一直舉辦愛國民主運動,每年六四的維園燭光晚會是規模較大的悼念活動。...

  • 早前香港政府通過《基本法》23條,進一步打壓香港的人權和自由,令城內的朋友無法再自由地發聲,表達自己的政見和想法,一言一行都可能被暴政監控和壓制。再者,近日又出現英國間諜事件,令大家都變得緊張起來,更關注自己及家人朋友的安全,究竟身在英國的我們,會否繼續被中共政權影響,令我們會變得懼怕嗎?的而且確,有移英的朋友仍然需要定期回香港探望家人及親友,他們會關注自身的安全問題,擔心若果在英國高調地參加集會示威遊行會觸犯23條,無法自由地回港,甚至會被入罪,牽連家人朋友,影響深遠。其實我也明白大家的顧慮,對我來說,一方面我會因為自己可以在自由的國度,享有民主和自由發聲的權利而感慶幸,希望為城內朋友去做他們無法做的事;但一方面又怕自己的言行會影響香港的家人朋友,的確會感到矛盾掙扎,因為家人朋友的安全亦是我們最關注的問題。讓城外的我們去做雖然如此,我認為我們還是需要勇敢,需要堅持下去。城內沒有辦法做,就讓城外的我們去聚集和發聲,令國際社會再次關注香港人權狀況。就像3月23日當天,大家於英國外交部外集會,希望英國政府關注。我們勇敢地發聲,有不少朋友更是沒有戴上口罩,勇敢地呼喊口號和展示自己製作的標語,大聲向極權說不!這無畏無懼的精神像是提醒著我們的身份,我們身在異地的香港人,應該珍惜我們的民主自由和發聲的能力,不能遺忘,不能習慣。我們不可以停止,一定要堅持下去。除繼續關注香港情況、繼續參加集會,有能力的可以將香港情況分享給身邊朋友知道,支持不同的組織團體的活動,甚至可以成為義工,支援不同的組織及有需要的朋友。我明白大家有自己的顧慮及擔憂,但請不要讓對極權的恐懼充斥自己的生活。面對極權,我們要活得更勇敢,更堅定。▌ [尋庇護]作者簡介過著流亡生活、前景未明的在英尋求政治庇護者或他們的過來人,透過綠豆的破土——這塊自由土壤發聲,以專欄「尋庇護」講述自身的故事、申請政治庇護時遇到的種種程序上、生活上的經歷。

  • 過去一周,最矚目的政經要聞是以色列轟炸加沙南部拉法的難民營,造成大量平民死傷,觸發廣泛國際譴責。西班牙、愛爾蘭和挪威三個歐洲國家更率先正式承認巴勒斯坦國,令以色列長期否定以巴兩國並存的努力遭到挫敗。另一則是香港特區政府宣布放棄在8月1日實施垃圾徵費計劃,指七至八成市民反對,突顯了特區立法機關毫無阻力下通過的法例,仍會因為民意阻力而無法執行。此外,隨著「六四」三十五周年臨近,國安處突拘捕六人,包括還柙中的支聯會副主席鄒幸彤,指她和支持者發布有關「六四」的臉書帖文,違反維護國安條例中的煽動罪,顯示23條立法後當局正全力封殺公開紀念「六四」。 轟炸難民營以色列轟炸拉法難民營之前數天,國際刑事法院的首席檢察官卡里姆•汗宣布,他會向三名法官組成的預審小組申請拘捕令,拘捕對象為以色列及哈馬斯的領導人,包括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和國防部長加蘭特,以及哈馬斯領導人辛瓦爾、戴夫和哈尼亞,指他們涉嫌觸犯戰爭罪及反人類罪。假如預審小組批出拘捕令,以色列和哈馬斯的領袖將難以踏足國際刑事法院的124個締約國,否則可能被拘捕和檢控。這些締約國包括大部分歐洲國家,但不包括美國、中國、俄羅斯和以色列。國際刑事法院檢察官這個決定,雖然遭到美國和以色列強烈反對,但在歐洲卻獲得不少支持,認為突顯了以哈交戰雙方均罔顧基本人道立場,刻意造成大批無辜平民死亡,以及令他們在缺乏生存必須物資下面對死亡威脅。國際刑事法院之前因應俄羅斯軍隊非法擄掠烏克蘭兒童,也對普京發出拘捕令。然而,以色列非但完全不理會國際刑事法院的停火呼籲,反而立即加劇對拉法的軍事行動,隨即造成「誤炸」難民營的悲劇。歐洲國家對此反應異常強烈,除了嚴詞譴責,西班牙等三國更主動承認巴勒斯坦國,此舉為國際社會接納巴勒斯坦人可獨立建國、與以色列毗鄰並存,開拓了有利的局面,使兩國並存較有可能成為國際斡旋以哈停火後政治安排的主流方案(美國也贊成朝這方向發展),而這卻是以色列長期以來大力抗拒的。以色列雖然在軍事裝備上佔有壓倒性優勢,但單憑軍事行動卻無法鏟除哈馬斯,反而不斷造成平民死傷慘劇,令以色列泥足深陷,既救不到人質,又失去眾多西方盟友,在國際上逐漸陷於孤立。 垃圾徵費計劃香港的垃圾徵費計劃被迫擱置,突顯了兩個根本問題,其一是行政機關管治水平嚴重下降,強制市民使用指定膠袋處理垃圾的計劃,實行細節上漏洞百出,既缺乏足夠的宣傳教育,又欠缺妥善的配套安排,更會為清潔工製造大量困難。這些問題在試驗過程中暴露無遺,令政府不得不面對現實,無限期押後整個計劃。如果政府當初採取較審慎的策略,在拍板決定全面推行前,先選數個不同社區反覆試驗檢討,然後才判斷是否及何時全面推行,就不會出現朝令夕改、有法不能行尷尬局面。其二,立法會經過所謂制度完善後,變成清一色由愛國人士主導,反對聲音幾乎全面消失,特區政府可以輕易通過任何法案,包括過去極難通過的23條立法,如今不到三個月便完成,效率極高。但這樣一個高效率的議會,卻無法反映民眾對垃圾徵費計劃的疑慮,無法對計劃作出有效的監察,以及使計劃細節變得合理可行,最終引發民意強力反彈,以集體不配合來使計劃觸礁,這不單是行政機關的失敗,其實也是立法機關的失敗。 六四言論不容於法國安警針對「六四」三十五周年將臨,向已身陷牢獄的鄒幸彤及她的親友大興問罪之師,指他們在「小彤群抽會」臉書專頁上發布資訊,屬於煽動民眾仇恨政府,違反新近通過的維護國安條例。但這些所謂煽動言論,其實只是重提一些過去的紀念活動,感嘆如今已無法公開悼念,並沒有對當權者發表什麼強烈的政治聲明(例如倡議結束一黨專政),也沒有呼籲民眾出席什麼公開集會(根本沒有這樣的集會),仍然被指為非法煽動。這樣做給外界的印象就是,那怕是溫和的紀念六四的言行,23條立法通過後,在香港亦變成了法律不容許的行為,隨時被國安警以煽動罪拘捕起訴。這樣既偏頗又嚴苛的法律詮釋與執行,只會令港人及國際社會認定,23條立法就是以言入罪的惡法。( 圖 : UNRWA) ▌[守望]作者簡介劉進圖生於香港,七零年代入讀善導小學和九龍華仁書院,學會追求良善、自由和責任。八十年代初進香港大學唸法律,思考社會公義。八十年代末加入新聞行業,先後任職於《信報》及《明報》,切身體會「無信不立」、「兼聽則明」。2014年2月遇襲受傷,病榻上總結心願:「真理在胸筆在手,無私無畏即自由」。 ...

  • 生成式人工智能(GAI)可大幅提升人類的生產力已是不爭的事實。當全球四大會計師事務所PwC (普華永道)也宣布要大規模引入GAI之際,作為人類的我們面對這股AI狂潮,只能奮力向前,在未有全民基本收入 (Universal Basic Income)之前,全民學習GAI以保持競爭力。PwC周三(5月29日)宣布,成為ChatGPT第一個企業方案經銷商,向其成千上萬的企業客戶銷售ChatGPT的企業方案。同時PwC在美國的7.5萬名員工及英國的2.6萬名員工也將使用ChatGPT,佔PwC全球員工30.8%。此前,OpenAI的企業用戶僅為60萬人,單PwC這一個客戶,就帶來16.7%的企業用戶增長。PwC美國業務去年就制定了三年AI投資大計,於2023至2026間初步投資10億美元。PwC 的GAI主管Bret Greenstein...

  • 認識一個地方,不能單靠好感和想像,其黑暗面也要直面。若要認識英國,我們也必須知道1972年1月30日這一個星期天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先說結果。英國特種傘兵團(Army's Parachute Regiment)的成員在北愛爾蘭以天主教為主的區域倫敦德里(Londonderry)的波格賽德(Bogside),對參與民權示威的人開槍。這造成13人死亡,至少15人受傷。這個星期天被視為是北愛問題(The Troubles)最黑暗的一天。人們還是走出來為什麼會發生這悲劇?因為北愛問題引發了連串暴力和炸彈襲擊,在「緊急狀態」的情況下,英國政府在1971年在北愛爾蘭立法,可讓政府在未經審訊下將一個人送到監牢,譬如可以將懷疑與愛爾蘭共和軍有關的人不經審訊而關押,這被稱為internment without trial。政府以為這樣就會令社會回復正常,重回「正軌」。但人們仍照舊走出來,The Northe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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