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古巴夏灣拿市中心乘老舊的士去巴士站。上車前議價付錢，將至目的地時，司機忽說機件故障，下車檢查車尾，又請我幫忙托著尾廂蓋，司機返回前座尋找工具，回來只敲數下便說修好。

我觀其行，卻未見他修理何物。細想忽覺毛骨悚然、心跳加速、掌心冒汗。旅途中每遇此感，常覺不祥。古巴民風純樸，遊玩時戒心未嚴，背囊置於前座下方，錢包亦在其中。下意識檢視細軟，竟少了百多 CUC（CUC 乃「可對換比索」，折合約 100 美元）。

晨早僅食過早餐，錢財不應有失，我盯視司機，覺他嫌疑大，但怕錯怪好人。司機見我眼神疑惑，以西班牙語問有何事，我乾脆用英語質問：「你偷我錢？」

司機聞言，不作辯駁，反而離開駕座，繞至我側，揭示衣服，展露褲袋，甚至翻開底褲，半露陰毛，內外俱示，無所匿藏，以示清白。

於是，我更確信其為竊賊。

CIA 訓練營

曾讀一書（註），作者曾任職於美國中情局，提及維珍尼亞州有 CIA 訓練營，名為「農場」（The Farm），保安森嚴，藏國家機密。某日職員上報失金 40 美元，主管覺事態嚴重，營中若有竊小金者，安能守大國之密？

調查後得一嫌疑人，主管質問其失金之事，嫌疑人未即辯解，卻請主管到停車場，從車尾廂翻出《聖經》數疊，稱常助教堂派經，自謂虔誠教徒，忠實可靠云云。

明明查問失金之事，反引《聖經》以避。非說教徒必疑，但在關鍵時刻忽然突顯其信仰，似欲掩飾而愈顯可疑，欲蓋彌彰，更不可信。

主管逼問下，嫌疑人終認盗竊。

以情操作擋箭牌

當天我問古巴司機有否偷錢，他不露惶恐，反自願受人搜身，甚至翻起底褲，半露陰毛，猶如陰謀乍現。我見他離開駕座，靈機一觸，至駕座搜尋片刻，果在車門內籠尋得鈔票，正是失款。

司機見事敗，連聲道歉，抵達目的地後還與我握手告別。我本當報警，但執行不易，遂只訓斥數語。雖有不快經歷，對古巴印象未減，毋須處處防人，惟金錢與手機必隨身，不再輕率放於行囊。

屢見無恥鼠輩，動輒即談情操，藉此為擋箭牌，我必加以提防。防範之事豈止情操，更有把道德、民族、國家大義常掛嘴邊，以掩其習。小人禍害，其防之難，勝於賊盜。

註：

《Spy the Lie: Former CIA Officers Teach You How to Detect Deception》，St. Martin’s Griffin 出版；中文版譯為《CIA教你識人術：看穿對方意圖，洞察事實真相，做出不後悔的決定！》，麥田出版。作者 Philip Houston 等人曾在中情局任職。

圖片：照片中人就是偷錢的古巴司機，攝於 2015 年 3 月 1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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