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夜到北角森記書店,見兩名十多歲的姐妹在店中閱覽書卷,突然「噗通」一聲,女孩驚呼,似是拿書時不慎手滑,書本跌落,剛好掉進書架下的水桶 ( 稍後會解釋為何書架下有水桶 ),全書濕透。我跟店主相熟,看到事情發生經過,雖不想她有損失,然而當刻覺得應給女孩空間,讓其自行決定處理方式,故視而不見,繼續專心看書架上其他書籍。兩姐妹先是驚慌失措,拿著濕透書本跑到店外,跟父母低聲道出事情經過。過不多久,一家四口走到店主陳小姐前,母親聲線溫雅,為女兒過失道歉,表示願意把書買下作為賠償。陳小姐見書已濕透,卻說:「啊,沒關係啊,這些紙可以吹乾,吹乾再壓平,就像新書一樣。」本來神情擔心的女孩如釋重負,陳小姐笑著跟兩姐妹說:「你們一定是拿書時不小心把書掉進水桶,不是故意的,不要介意啊。」然後又說:「其實我們也不應該把水桶放在書架旁,但這裡很多貓,貓要經常喝水,否則對腎臟不好,實在沒地方,只好將水桶放在書架下。」小女孩及其父母再次為陳小姐帶來的不便而道歉,多看一會書才離開。這件事發生在數星期前,雖然只是小事一樁,我卻一直想記錄下來。有教養的父母,帶著有教養的女兒到書店,遇到有教養的店主。小女孩跟父母坦白過失,父母願為子女承擔,店主亦理解店內水桶位置問題,皆知相互體諒。有時正是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讓人明瞭縱然世道荒亂,人與人之間的善意猶然可見。所謂可愛香港,絕非口號,乃民間互存之善意,使人雖處迷霧中,猶見真誠。說起來最近我和朋友都各自在北角森記訂了一書,書名正是《教養》(Bildung:Alles, was man wissen...
以前到台灣,品嚐高山烏龍茶是優雅之事,路上茶店不少,其中台北「青田茶館」和「紫藤廬」更是著名茶室。但似乎喝茶現在不再是時尚,取而代之是咖啡店。在台灣大城小鎮,咖啡店之多,堪稱世界之最。歐洲咖啡店當然有很多,但大部分是意式咖啡,expresso、cappuccino等等,手培單品咖啡店不多。而在台灣咖啡店都標榜是自家焙烘咖啡豆,強調豆來自世界不同咖啡產區,近年台灣高山的咖啡豆更在世界比賽中經常得獎,亞里山的咖啡豆竟然比牙賣加藍山的更貴!不加糖單品咖啡是規矩,加奶加糖是過時,不懂得享受真正咖啡。咖啡店有大有小,一杯手培咖啡有平有貴。相信台灣租金比較便宜,開店成本可能不高,也不需要高深學識,一兩個年輕人便可開業。這輯十張咖啡店相片是從過百張選出來。下次到台灣遊玩,咖啡店肯定是必去的地方。 ▌[相印集]作者簡介張燦輝,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系退休教授,相信哲學不是離地、不在象牙塔之中,對世界有期望;改變不一定成功,但至少嘗試理解和批判。已到耄年,望在餘生仍能享受自由民主,並欣賞文化與大自然。 ...
▌[黑膠集]漫畫家簡介政治漫畫家。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藝術系。2007年起替報章及雜誌創作漫畫及插圖。其政治漫畫專欄《嘰嘰格格》於《明報》連載至今。出版作品包括《Hello World》,《Lonely Planet》,《大時代》,《新香港》等 。曾任教城大創意媒體學院及浸會大學視覺藝術院, 現定居英國。 ...
英國小鎮的夏天,因為日照長,動物蹤影處處,故此關注生態保育的團體都多在野外辦活動。這晚九時多天還未黑,便帶著孩子參加公園保育基金(Parks Trust)舉辦的蝙蝠導賞活動,確實充滿驚喜。食飽飯,洗完碗,丈夫駕車五分鐘,就到細女小學後山的保育樹林入口等出發。導賞員首先慢慢講解有關蝙蝠衣食住行的小知識。原來,這片樹林屬於市政府法定保護的古老樹林(Ancient Woods)之一。之所以稱為Ancient woods是有根有據的,是指在英格蘭和威爾斯自1600年起已存在而未有受到人為破壞的樹林(蘇格蘭就以1750年為界,定義古樹林)。又原來,英國有18個品種的蝙蝠,全部都是食蟲族,沒有吸血或吃生果的。生態環境環環相扣港產大媽見識少,探林前導賞員每人分派一個bat detector,即蝙蝠偵測器。因為蝙蝠發出聲音後,會靠高頻回聲定位找出小昆蟲所在,導賞員說,只要調教到適合頻道,bat detector就能將特定品種蝙蝠的超聲波變成人耳可聽的範圍。入到樹林,用偵測器聽到頻密的拍水聲,就是身子只有大姆指大小的伏翼蝙蝠Pipistrelle 在附近了!古樹林當然有古樹,但導賞員告訴我們,因為近年市區發展實在太快,雖然留得住古樹林,但樹林的生態環境畢竟受到污染。對蝙蝠來說,更是唇亡齒寒,沒有森林哪有家?於是即使樹林中一些樹有病或開始有枯枝,保育人員在評估完認為沒有即時倒塌危險後,會刻意將樹留下,甚至把枯樹洞再挖深一些,讓蝙蝠多些地方建立家園。林中亦有不少bat...
最近一周,國際上最矚目的新聞有幾則,其一是美國最高法院連續頒發三個「糾左」裁決,觸發美國左右兩派激烈爭議,令明年的總統大選增加變數;其二是法國巴黎警察截停違規車輛、槍殺阿裔青年司機,觸發全國多處持續五天的暴力騷亂;其三是中美高層對話後,雙方各自出台針對對方的措施,例如中方通過對外關係法,又限制稀有金屬出口,美方則向國民發出針對中國的旅遊警告。至於香港方面,回歸26周年最引人注目的新聞是,國安處懸紅各一百萬元通緝八名港人,其中包括數名前立法會議員,指他們呼籲國際制裁違反國安法。 美國最高法院 美國最高法院因著自由派女法官金斯伯格(Ruth Bader Ginsburg)於2020年9月逝世,前總統特朗普得以在任期即將結束前多委任一名保守派大法官進最高法院,令最高法院保守派與自由派的比例變成六比三,不再是僅多一席的五比四。 這個改變的深遠影響在過去一年逐漸浮現,最高法院繼推翻墮胎合憲的歷史裁決,令美國保守州分可以立法打擊墮胎後,一連頒布三個進一步打擊自由派的裁決,包括否決拜登總統引用國家危機應對措施免除全國大學生積欠的四千億美元貸款、否決哈佛等多家大學長期推行的以較低成績錄取少數族裔學生的「逆歧視」措施、否決州議會立法強制商業經營者向同性戀客戶提供服務。這幾個旗幟鮮明的裁決,獲共和黨核心選民大力讚好,民主黨核心選民則強烈批評,這兩股強烈的情緒將令明年的總統大選變得更具刺激性,可能成為自由派與保守派的一次歷史性投票對決。...
小民:甚麼是「各安瞓」?濟公:那是讓聖上能入睡的催眠法器,其形似巫婆的地拖;那叢地拖毛,全是紅線做,一踫即死。小民:我退後幾步避開它行嗎?濟公:不行,它會追着你來踫。小民:那是它踫我,我沒踫它啊!濟公:球例「波打手」也是極刑,可判逐出場,甚至坐波監。小民:咁咪死梗?求濟公消災解難。濟公:善哉!善哉!有個衙差,他也怕食波餅,雞咁腳去了澳洲……小民:對!歌仔都有得唱:毋須一身好本領,移居,消災,躲得過。
我在上一篇〈世道紛亂:政治上的「敵、友」思考〉一文中說,施密特認為「敵、友」的界定,是邦國政道中最根本的政治決斷。如果從這個理論視野看今天紛亂的世局,對全球蒼生影響最全面的潛在「敵、友」分野,顯然是美、中目前在全球爭雄的競爭格局。有些論者認為,世界已經處於第二度冷戰的年代。大國進行全球爭雄一般對冷戰的理解,是核武超級大國進行全球爭雄,在關鍵地區通過代理人式的局部戰爭和衝突進行對峙的一種格局。核武的存在,使核戰一旦爆發,交戰各方將無一倖免,出現全面互毀文明的一種結局。因此,在核武年代,超級大國的理性爭鬥,便得通過戰略上關鍵的局部代理人式的戰爭和衝突,逐一挫敗敵方,以達致主導全球稱雄的局面。如果美、中已處於冷戰,那麼,目前在烏克蘭的軍事衝突便是冷戰時期的典型代理人式的局部戰爭。其他關鍵的潛在爭鬥熱點,包括了台灣、朝鮮半島、南海等處。兩國在南太平洋島國和非洲諸國的外交競爭,也可以理解為雙方全球對峙的伸延。香港雖然是中國主權下的特別行政區,但因為種種原因,在1997年後很長的一段時期,是中國境內實質控制地區中最受西方價值影響,最容易局部挑戰中國黨國體制的一個國際大都會,因此也就成了美、中全球競爭的一個半熱點。上述的分析雖然不無道理,但也有論者似乎還未認為世界已經第二度進入冷戰。基辛格在今年5月20日《經濟學人》的訪談中說,他認為目前中國的體制是儒家式的多於馬列式的。他說,中國決意要強大崛起,並不願意受制於二戰以來,美國主導的、以西方標準建立起來的「規則為本」的國際秩序。但他相信,中國不會像希特拉般要控制世界。基辛格的判斷可能對,也可能錯。但他也看到,美、中雙方對對方的敵視和日益強硬的立場,正在威脅到彼此的和平共存,因此他同意,美國要加強軍備,以阻嚇戰爭爆發。兩意識形態爭持回到施密特的法理政治思想。他那「敵、友」的分野、政治決斷的論述,會如何看待今天的美、中競爭呢?首先,我想大概沒有太大爭議的一個分析,就是美、中兩國已把對方確定為是己方的首要假想敵,這假想敵威脅著本國的核心政治價值和利益。從意識形態的角度看,美、中的爭鬥可以理解成是繼蘇聯解體後,自由憲政的民主制和專政獨裁的黨國制的第二回合爭持。只是這個改良版的黨國制,在吸收了市場經濟的優勢後,變得比從前斯大林的黨國制難應付得多,特別是西方的民主制在經歷了2008年的全球金融風暴和民粹政治的狂飆後,歐美邦國對自己的政經體制的信心已不如以前。加上中國開放改革後已成為全球化資本主義的一部分,使雙方在政治意識形態上的壁壘分明,同時混集著經濟、貿易、金融上的難解難分,使這種「敵、友」關係,變得比先前的冷戰複雜得多。正是這個意識形態上的壁壘分明,使美、中在這場全球爭雄的競爭中,儘管經貿金融上雙方格局難解難分,卻都付不起敗給對方的代價。試想如果美國不能阻止民主的台灣被中國大陸強行統一,美國對亞太和西方盟國的「軍事保護傘」承諾將會蕩然難存。與此同時,美國在世(特別是亞太區)的主導地位,難免在形勢上被中國取代。人們對自由民主制的信心,也自然大打折扣。同樣道理,西方不能坐視烏克蘭敗於俄國,正如中國不能讓普京政權崩潰,因為俄國落敗的結果,既使中國更難與美國爭雄,又失去一大制衡西方的屏障,大大加強美國對中國的直接威脅。「敵、友」(起碼是假想敵)的論斷既然已經確立,那是否代表世界難免爆發第三次大戰呢?儘管目前的局面是嚴峻的,但基辛格認為,世界還有5至10年的時間,通過有效和有遠見的政治領導和努力,使美、中雙方在其矛盾熱點上加強相互了解,務實地嘗試減少猜疑,增加互信,並建立雙方能接受的避免競爭和衝突升級的共同機制和規範,以期能達到均衡共存。界定當中誰是「敵人」曾經支持納粹德國,以「敵、友」關係為政道核心主軸的施密特,是否一個不斷製造政敵,並要把「敵人」趕盡殺絕,以致控制全局的思想家呢?以我對施密特法理政治思想的理解,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我下這結論的理由,是建基於我對施密特關於「敵人」這概念的認識。以「敵、友」關係為政道核心的思想,自然和追求世界大同的善治式的思想大相逕庭。施密特提醒我們,常規憲政之外,在現實環境中,政治社群難免要應付非常態政治的挑戰。政治社群所作出的政治決斷,既是常規憲政的前提,也是面對危機或常規政治不能應付的挑戰時,不能不做的事,必要時甚至要作出生死攸關的交戰決斷,界定當中誰是「敵人」,誰是盟友。但是,對施密特來說,政治上甚至戰爭中的「敵我」關係,並非是「漢賊不兩立」的。政治上和戰爭中的「敵人」,是就具體的分歧、紛爭、衝突而界定出來的。要解決或平息有關矛盾,國邦有時不惜訴諸戰爭,但當衝突平息後,曾經敵對的國邦還是可以繼續並立。「敵我」雙方如果非要把對方趕盡殺絕,那便不再是只限定在政治領域或戰爭中的「敵我」關係,而是一種全面、抽象、無邊際的敵對關係。這關係除了把敵人完全殲滅或征服之外,在任何其他情況下,這敵對關係都不可能化解。如果是這樣,這種無邊際的絕對敵對關係的界定,是某種教條信仰的後果,這和必須審時度勢的政治決斷是相違背的。大地和海洋兩種不同政治空間不同的政治空間和秩序從法理角度來看,這種趕盡殺絕的做法,已不再把敵人當作是對等的人看待,也不承認敵國是擁有對等主權的國邦。這種對政治、公權不設限定的做法,施密特是不以為然的。因此,在《戰爭論著》(Writings on War)一書中,施密特說:「戰爭的公義、榮譽、價值,正是繫於敵人既非海盗,也不是集團罪犯這一事實上。實際上,敵人是個『國邦』,是一個『受國際法管轄的成員。』」(War owed its justice, hon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