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文初稿寫於 2018 年 10 月 30 日,即金庸逝世後一日,最初刊於《立場新聞》,已不復存在,現趁今年金庸百年誕辰修改再刊。)...

  • 首次進藏,幾經波折才到拉薩,抵步時莫名感動,回想起來,往後與藏地聚結,亦能與當初感動關聯。首次進西藏為 2001 年,時港人尚須入藏紙,理論上要跟團才能申請。那年流行非正式旅行大巴,可以非正規方式接載外國遊客進藏,價格高於旅巴,卻又比參團便宜。事前結識日本友人眾多,通風報訊,與我分享其入藏經歷。先從中國東部上海坐火車到安多格爾木,抵步後依朋友所述尋找黑車,卻遍尋不獲。後來得知有中國中央高官到訪,安檢驟嚴,司機亦不敢擅自帶人。 苦等七小時奔波兩日,終於尋得黑巴願意接載,然而車費雖較預計高出一倍,但還是比參團便宜。司機先叫來的士,送我到首個安檢站後的加油站等待,稍後再開巴士與我會合。我在油站以為等不過一小時,一等卻是七倍時間。原來因旅巴破爛不堪,連中國安保人員亦拒絕其通過,司機被勒令要求回城換車,當年未有手機,無法及時通知我最新情況,我在路邊油站一等就是七小時。待車有兩途,一是事先聲明,等待者可趁機讀書寫作休息;另一等待則是無了期,時刻站在路旁,每迎一車均探頭張望。連續等待七小時,積累七小時焦慮與不安。終於等到車來,卻已精疲力竭。上車亦苦,過安檢時,司機叫我匿藏於下鋪床底,以避安保人員耳目。地有痰污,令人作嘔,大概只有年青時,方能忍此以省旅費。將抵拉薩之際,眾乘客歡呼鼓掌。或因旅途顛簸,至拉薩德吉東路(Dekyi Shar Lam),下車回首望向聖城,暮光映射眼簾,夕照布達拉宮,感動欲哭,心中高呼:「終於到拉薩!」甚至想仿效教宗親吻土地。 往事成就今天的我或因進藏旅途不易,廿載後記憶猶新,此後與藏地藏人聯繫,正由到埗一刻感動瞬間開始。聽聞有旅客入藏後因高原反應,嚇得不敢再來,我卻從未受高原適應之苦,或因滯留海拔 2800 公尺的格爾木,不自覺已適應。最後決定旅居西藏十多年,絕非單純因入藏顛簸,然而回想起來,若非旅途艱難,抵聖城時未必感動。世態難料,往事縱未如意,卻也成就今天之我。有此一念,面對逆境,頓覺坦然。...

  • 常有人問我,周遊列國,最愛何處,我總不假思索回答西藏。非謂西藏無瑕完美,然居藏十餘年,見證人間美好,啟發甚深。在西藏時,間中有旅客分享其對藏地或藏人感受。曾遇一旅客訴苦,稱在八廓街遭「欺詐」。一問之下,原來遊客購買紀念品,攤販要價稍高,客拒議價,遂怒而去,事後指責店家不老實。我問何不講價,遊客以為明碼實價才算公道,餘者皆欺。猶怒未消,續訴當地人難相處,言談間卻感其人才真正難相處。間中有人說對西藏失望,問其故,原來以為西藏乃「佛陀什刹」佛國,望獲啟迪,終無所獲。然若內在缺乏靈修,何能單靠外遊而洗滌心靈?十九世紀中,法國二人先後遊吳哥窟,先是傳教士布意孚(Charles-Emile Bouillevaux),目睹住民朝拜,不識其文化,反視為異端,見雕塑嫌之裸露,違反常倫,滿眼猥瑣。數年後另一法國人穆奥(Henri Mouhot)同是前往吳哥窟,深為其文明震撼。一地兩觀,感知各異。聽過一則民俗故事,出處不詳。有印度君王欲試臣民,遣樂觀與悲觀二臣出遊考察。二臣歸來,一人說地荒蕪而民懶散,資源稀缺,猶未開發;另一人則回稟地方潛力無窮,民風熱情,進取樂觀。國王聞言大笑,二臣所至之處,實為一地,分別取決於態度心情,亦或關乎見識及修養。固有客觀準則,但旅遊大多觀察所見,表象為外,反昭內心,猶如濾鏡與鏡子。 連結:https://www.patreon.com/posts/100087759 照片:西藏拉薩布達拉宮的鏡像,筆者攝於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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