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封信 14.1 明慧: 提筆寫這封信給妳,胸臆間翻騰的情感,實在沉重得難以言喻。妳說,1949年於妳而言,不過是歷史書頁上一個褪色的年份,一個早已塵封的註腳。但於我,這個年份卻如影隨形,像一道深刻的胎記,自我呱呱墜地那刻起,便已在冥冥中註定了我此生的軌跡與命運。 妳說得不無道理,楊儒賓、龍應台,他們畢竟不是在那個風雨飄搖的年代誕生的人。他們得以站在歷史的某個制高點,憑藉著學術的理性和歲月的距離,去審視、去剖析那翻天覆地的一年。在他們的筆下,1949年或許是文化絕處逢生的轉捩點,是無數生靈塗炭的人道悲劇,然而對我,以及與我相似的許多香港人而言,正如我在上封信所說,它從來不是一個可以供我們從容選擇的歷史起點,而是我們無法擺脫、無從迴避的宿命。 悲劇中的英雄俄狄浦斯...
第十三封信 13.1 明慧, 時光荏苒,距離我們上次通信竟已近一年半載。這漫長的沉默歲月裡,我未能延續我們之間珍貴的對話,心中滿懷愧疚與不安。並非我不想提筆與你暢談,而是內心深處那份沉重的憂鬱和難以名狀的混亂,讓我每每面對空白的信紙時,竟不知從何說起,千言萬語卻又哽咽在喉。 這一系列書信的源頭要追溯到2017年,那個彷彿還沐浴在和平陽光下,似乎仍是太平盛世的香港,彼時我從中文大學退下,心中懷著一份深深的眷戀,渴望與你細細分享這近半個世紀以來我們各自走過的人生經歷,回望那些在時光長河中沉澱的歲月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