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暑假,我和外子都要上班。我工作的崗位其實是容許我們請假的,但跟老師不同,寄宿學校仍有宿生在,除了起居飲食、社交娛樂,我們也要提供適切的各種訓練,讓他們的溝通能力不會因為宅在宿舍而停滯或倒退。可以投放多些時間跟學生在宿舍和社區參加活動,也令我對這個夏季的任務充滿期待。而丈夫的韓裔老闆暑期回鄉,他有責任駐守大本營。所以,眼看本地朋友趁暑假road trip,又或衝去熱浪澎湃的南歐,甚至飛到香港探親,我們只有羡慕的份兒。沒有四處遊歷,反而多了機會欣賞孩子的好。怎麼說呢?丈夫是大管家,很細心地安排少男少女承擔不同的家務,又囑咐他們外出踢波記住關妥門窗、哥哥要照顧妹妹諸如此類。青春孩子有時給你一個臭臉,但每天回家總會見到任務完成,我倆回家終於可以做監督,檢查一下衣服有沒有乾透、吸塵機有沒有放好。老懷安慰。另外,做娘親的也有機會自肥。來英一年多,我們老了,少男少女也成長了,兩者同為大遷徙的同路人。比起未移民前,現在時常聊天。不是家長「盤問」子女,更多是夫婦倆多分享在新地方新工作新教會開心和激心的事。當我開始拿起鑊鏟的頭幾個月,平日不喜我嘮叨、很易反白眼的少男,從沒講過一聲媽做的菜難食……其實,心裏很感動。很明顯他怕傷害老媽子的心,只是含蓄地說「ok啊」。直至有一天,我忍唔住說:「講真,味道唔妥、太熟太燶,可以講架。It’s okay to be not okay!我講啲餸菜。」不擅辭令的少男很激動的說:「其實唔只OK架。我真係沒有投訴,好食呀!」娘親的心真的甜到漏。而寡言的哥哥,自始可能不想我再旁敲側擊他的OK有何含意...
過去一周,最矚目的要聞是北京市與河北省暴雨成災,河北當局為保習近平倡建、尚未成形的雄安新區,洩洪往人口密集的涿州,使這三國古城頓成澤國,引發廣泛民怨。事件更反映北京高層決策範式轉變,致應對天災一再延誤,不像昔日第一時間派中央大員到前線指揮救災,責成各方關注救助災區民眾。北京市西郊房山、門頭溝等地區,因颱風杜蘇芮暴雨成災,洪水泛濫沖斷道路橋樑,甚至連市中心的紫禁城,也因排水道淤塞積水過膝。這個新聞在7月底出來的時候,外界原以為是突發天災,關注重點主要是有多少市民受困及傷亡。但這方面的信息極其稀少,內地官方媒體後來只能以七月份全國自然災害受災總人數,來曲線表達北京與河北的災情,這種做法與往日應對天災有所不同,引起了外界關注。及至河北省決定洩洪,洪水突至淹沒古城涿州一帶,數以萬計的民眾失去家園。在民眾眼中,事件性質即由天災變成人禍,這是由於河北省主事官員對外宣稱,要竭力做好北京的護城河,反映官員心裡首要的是討好中央領導人,而非受災的當地民眾。在沒有充分預警及疏散下倉卒洩洪,令大量民眾走避不及,而洩洪的方向也引起同一質疑,雄安新區尚在建設階段,人口稀疏,涿州一帶卻是三國遺址,既有密集人口,也有大批歷史建築,保雄安捨涿州的決定,被視為因討好中央領導而犧牲平民百姓的官僚決策。河北水災的新聞在海外引起巨大關注,但中國官方卻一片靜默,既沒有大幅報道,突顯領導人關注災情,發布指示國務院統籌救災,也沒有迅速派中央大員到前線視察,在鏡頭面前問候災民,承諾災後賑濟,發動四方支援,直至多日後才公布派了一個副總理去天津指揮救災。官方這種出乎意料的沉靜與延誤,令觀察中國的學者感到很不尋常,類似的應對模式和官宣口徑多年來使用了無數遍,為何突然失靈?有分析家認為,習近平領導的中共中央,此次應對河北水災遲緩失策,是因為中共高層內部派系鬥爭極嚴重,令習近平疲於奔命,再無心力應對地區險情。而在二十大後中共中央所有權力都集中於習平近一個人身上,國務院被架空,變成黨中央決策的執行單位,不敢自主決策,在未得到習近平指示下,全國上下的官員對河北水災只能視而不見,不敢發表片言隻字,害怕與中央步調不一致被追究政治責任。就連香港的建制派人物,過去總是第一時間出來,爭相表達關注內地天災,發動捐款賑災,以示愛國熱情,這次也是全體緘默,反映中央沒有下達指示。指中央忙於應對黨內人事變故,忽略地區天災,主要論據有兩個。其一是河北水災前夕,中央在國防、外交和金融領域,同時出現了不尋常的高層人事變動,包括外交部長秦剛突然被撤職,「火箭軍」領導團隊被廢黜。這兩方面的人事大變動,反映習近平破格提拔的要員相繼中箭墮馬,甚至離奇死亡,背後的政治鬥爭相信甚為激烈。而金融領域央行易帥,富經驗的老手遭撤換,既反映習近平對央行不滿甚深,也預示未來的中國金融政策將變得難以預測。另一個論據是,八月是北戴河會議舉行的時間,今年的北戴河會議風險甚多。由於疫後內地經濟復蘇乏力,青年失業率高企,地方政府債台高築,公務員集體減薪,國際圍堵惡化,各種危機湧現,估計黨內的不滿與鬥爭將密集爆發,中央領導層忙於籌謀應對,其他事務恐怕根本擠不上向中央領導匯報的日程。但在民眾看來,中央領導人忙於準備到北戴河避暑渡假,無視北京市郊及河北地區民眾痛失家園,各種譏諷遂不脛而走,內地網絡上充斥大量嘲諷的對聯和打油詩,融以罵街宣洩為主題的流行曲也突然火紅。諷刺水災的對聯與打油詩,其中一則是:「上聯:京城降雨全市變成中南海;下聯:市民疏散到處均為釣魚台;橫批:汪洋進京。」類似的文藝創作很多,禁不勝禁。除了嘲諷文字,捐款也可以成為宣洩民怨的渠道,有內地網帖指:「昨天北京市委市政府號召民眾捐款,廣大市民踴躍捐助,到目前為止,北京民政局收到廣大愛心市民的大量捐助,其中收到“捐你妹”20多萬條,收到“滾”14萬多條,收到草泥馬8萬多條……」除了捐款留言,捐一分錢的也不少,這是故意為難當局,因行政費用高於捐款額。在白紙運動後,海外分析家曾有疑問,若舉白紙抗議也不准,民眾還有什麼方法表達不滿,抗議政府施政失誤?這次北京市與河北省的水災,提供了具體答案。▌[ 守望]作者簡介劉進圖生於香港,七零年代入讀善導小學和九龍華仁書院,學會追求良善、自由和責任。八十年代初進香港大學唸法律,思考社會公義。八十年代末加入新聞行業,先後任職於《信報》及《明報》,切身體會「無信不立」、「兼聽則明」。2014年2月遇襲受傷,病榻上總結心願:「真理在胸筆在手,無私無畏即自由」。
菩薩寺不在山林野外、不是傳統佛寺建築,而是在台中市區一座三層三合土建築物內。雖不似台北法鼓山的農禪寺,但一進入菩薩寺,便感覺一種寧靜舒雅、佛法莊嚴、明心見性的世界。寺內有不少佛和觀音像,全部不巨大,簡潔的空間設計,配上屋內外的綠色植物,有淙淙流水和水池,蘭花遍布佛像中,令人忘記外在繁囂的城市,絕不世俗。當代的宗教建築,無論是基督宗教或佛教,和傳統有明顯差異。宗教如何融入現代世界和人的生命中是有性格建築師的挑戰,農禪寺的姚仁喜如是,菩薩寺的江文淵也一樣,二十一世紀佛寺當然不能像台北的龍山寺。 ▌[相印集]作者簡介張燦輝,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系退休教授,相信哲學不是離地、不在象牙塔之中,對世界有期望;改變不一定成功,但至少嘗試理解和批判。已到耄年,望在餘生仍能享受自由民主,並欣賞文化與大自然。 ...
第六封信 6.3明慧,2003年的通識教育改革,課程內涵唐君毅人文教育的思想,亦是中大肯定的教育理念,加上課程質素檢討機制和行政架構的建立,奠定了中文大學通識教育獨有的模式。2006 年迎來了第二個重要的挑戰,當時香港政府決定把全港的大學學制由三年轉為四年,以與美國和中國內地的學制接軌。該轉變引發學術改革,也有意見要求更全面的大學教育。增加多一年並不是要增加主科學習的重擔,而是鼓勵學生在入學的第一年學習更廣泛的知識。根據中大大學教務會的決定,我獲委派設計額外 6 學分的課程內容。因此,我們成立了工作小組進行研究和給予建議,而我負責擔任小組的會議召集人。大學裡最重要的是甚麼最簡單的解決辦法就是把額外的 6 學分分配到現有的四範圍中,當然這個做法會受到大多數部門的歡迎,但卻對通識教育沒甚麼意義可言。我認為這正正是推行我所推崇博雅教育的另一大好時機。在 2003年的改革,我成功提供了通識教育課程四範圍的哲學框架和架構,但沒有直接參與課程內容的制定。現時的通識教育課程的目標確實達到了,能夠培養學生從多角度思考,以及逐漸明白不同學科的價值觀。然而,課程缺乏感知連貫性,更重要的是缺乏共同的學習經歷。我們思考了stadium generale 的正式意思,即是全民教育,如果可能的話,不論學生修讀甚麼科目,讓他們能夠一起參與學習。為 3500 個新生設計兩門科目是一項巨大的挑戰。亞歷山大・奧斯丁(A. W. Astin)在他的著作《大學裡最重要的是甚麼?》What Matters...
其實我真的很幸運,我應該是來自香港尋求政治庇護手足之中,最幸運的一位!在機場舉手申請庇護,完成一連串手續之後,便有一位朋友來接我回家,徬徨孤單的感覺也慢慢地消除。他們是一對好好好好的夫婦,當初知道我一個人要從台灣過來英國,便邀請我到他們家裡跟他們暫住,希望我可以好好適應英國生活,直到可以得到難民身分。他們對我真的很好,對我的照顧也很無微不至。他們希望我有地方住,不用到政府宿舍,也不用擔心自己會突然被調去不同的地方而焦慮;他們希望我有好的飲食,可以常常吃到住家飯,每星期都可以飲到不同的湯水;他們希望我能融入本地生活,常常帶我到不同的地方,教我到不同的商店買合適及耐用的東西;他們想我盡快在英國獨立自主生活,教我一些這裡的生活小貼士,如何可以照顧好自己……我居住的地方環境美麗,有時可以在附近跑跑步,又可去湖邊看看天鵝。朋友家亦有兩隻狗狗陪伴,閒時一起放放狗,有時一起在花園剷剷草。我真的很幸福幸運,生活也滿有恩典。到埗後,我花了兩星期打電話到不同的律師樓,找到義務律師代表我,支援我整個庇護過程,提供法律意見。我有台灣生活和讀書的經驗,亦有香港的工作經驗,加強了我的適應力,幫助自己尋找在這裡的方向和目標。同時,我有香港家人朋友支持關心,有台灣朋友的祝福。希望我好好帶著這種幸福,在將來祝福和支持身邊更多的人!▌ [尋庇護]作者簡介過著流亡生活、前景未明的在英尋求政治庇護者或他們的過來人,透過綠豆的破土——這塊自由土壤發聲,以專欄「尋庇護」講述自身的故事、申請政治庇護時遇到的種種程序上、生活上的經歷。
過去一周,較矚目的香港政經新聞有兩則,包括特首李家超結束訪問新加坡、馬來西亞及印尼,簽署了多份合作備忘錄;香港法院拒絕律政司就《願榮光歸香港》歌曲提的申請,不批出禁制令。這兩則新聞顯示,香港因管治弱化、制度倒退,要重建國際都會優勢,仍舉步維艱,但司法獨立的根基猶在,若行政當局懂得尊重司法,前景仍有可為。特首外訪李家超上任一年,精心策劃的東盟三國之旅,按理應有較具體的成果,但結束行程時,只能拿出簽了三十三份備忘錄/協議,說文件數量超越前人,但這些合作備忘錄或協議到底反映多少投資金額,卻是說不上來。而官方宣稱達成了三大目標,也全是務虛的增加認識、促進合作之類,到底有什麼策略性的發展計劃,或一些標誌性的項目,也是語焉不詳。所謂說好香港故事,到底說出了怎樣的故事,香港有那些新優勢、新賣點,是否打動了東盟的商界領袖,從媒體報道上看,找不到突出的重點。反而印尼致力發展新首都,大馬想拓展沙巴的旅遊和海產,歡迎港商參與,訴求更加具體明確。新加坡就更不用說了,金融、航空、物流等多個領域都超越了香港,爭取國際人才上更挖了不少香港精英,特首到訪時媒體上甚多比較兩城的報道,猶如替香港做了一次負面宣傳。整個東盟三國之旅,唯一較具體的就是三國支持香港加入區內主要的自由貿易協定,但什麼時候能加入,港商得享多少貿易實惠,仍是未知之數。以上說的,並不是批評李家超的外訪工作不夠努力。特首願意走向國際,對外推銷香港,而不是一味向北京求助,請中央給優惠政策扶持,這方向是正確的。香港從來都是外向型經濟,非常倚賴海外市場,這次選擇東盟三國作出訪對象,策略上也說得過去,畢竟東盟整體已成香港第二大貿易伙伴。而且貿易額持續有增長,在美中關係惡劣的不利局勢下,尋求拓展亞洲市場是沒辦法之中較好的辦法。但怎樣開拓市場要講求策略,香港在這方面碰到的最大難題,是近幾年的政治變化,令外界覺得香港已變成內地城市,凡事政治掛帥,一切國安至上。過去吸引外商的制度因素,如法治、自由、按國際規則辦事等,都明顯倒退,人才外流更是失血不止,在這樣的惡劣條件下,吸引東盟企業來港,就要有佷好的策略和項目,也要說清楚香港和大灣區有何分別。《願榮光歸香港》禁制令其實,香港在法治和司法獨立上,仍然是較亞洲其他地方有優勢的,也是香港與內地城市最主要的差別。從這個角度看,近日法院拒絕律政司申請,沒有批出禁制令,對香港其實是難得的好事,在國際上是免費的正面宣傳。因為一眾跨國科網企業都在觀望這次司法裁決,如果法院頒發禁制令,強逼谷歌等科網企業停止讓香港用戶搜尋到這首歌,以及其多種變化版本,令香港一貫享有的網上資訊自由流通被打開一個缺口,日後任何政府認為對國安不利的資訊,都可以同一手段屏蔽,這些科網企業還能否相信香港、把重要的數據中心放在香港?答案恐怕是不能夠,這對香港經濟將會是沉重的打擊!禁制令官司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原來律政司在申請文件中,夾附了特首依照國安法發出的證明書,指禁榮光歌與國家安全事宜有關。這是特首首次以國安法的行政手段逼法院接納某些事情,剝奪了法院按呈堂證據審視申請是否真的關乎國家安全的權力,猶如舉起國安法大旗逼法院就範。但這次申請的準備功夫實在做得太差,理據非常薄弱,禁制對象極其廣濶,對言論及資訊自由損害甚大,但禁制令的效用卻大有疑問——若榮光歌內容觸犯國安法,把傳播的人刑事檢控便可以了,為什麼要法院批出民事訴訟的禁制令,來協助本質屬刑事的國安法實施呢?互聯網用戶若翻牆到境外伺服器閱覽禁歌,法院根本不可能以藐視法庭罪來處罰,頒發禁令有多大實用價值?對這一連串關鍵問題,律政司代表根本沒有合理答案,難怪法院不肯批出禁制令。按照內地官場文化,香港法院這次是大逆不道,不聽黨話,不積極配合行政機關,不支持中央落實國安法,主理香港事務的京官恐怕會拍桌子罵香港法官,責成特首與律政司長上訴翻案。若是如此,對法院的考驗將上移至更高級的法庭,另一個可能做法是釋法或補充立法,在國安法實施細則中,明確增設禁制令、屏蔽令、下架令等一連串審查網絡信息的權力,毋須法院批准即可動用。但這樣一來,香港的資訊自由就壽終正寢了,特首今後也不用努力外訪了,集中精神促進香港與內地融合便是。▌[ 守望]作者簡介劉進圖生於香港,七零年代入讀善導小學和九龍華仁書院,學會追求良善、自由和責任。八十年代初進香港大學唸法律,思考社會公義。八十年代末加入新聞行業,先後任職於《信報》及《明報》,切身體會「無信不立」、「兼聽則明」。2014年2月遇襲受傷,病榻上總結心願:「真理在胸筆在手,無私無畏即自由」。
法國政治思想家托克維爾(Alexis de Tocqueville)在撰寫和出版傳世之作《民主在美國》Democracy in America時,正是個紛亂時代。 1831年他出訪美國長達9個多月,這段時間他到各州的詳細觀察和實地調查,是後來撰寫《民主在美國》的根據。那時美國聯邦憲法實施了只有40多年,距離美國獨立戰爭開始也只是剛超過半個世紀。期間,托克維爾所處的法國經歷了1789年的大革命,先後受到革命激進主義血的洗禮和拿破崙歐洲大戰的殺戮,革命狂飆更不斷席捲整個區陸,引來保王力量多次反撲,包括法國自身一而再的王朝復辟政治。...
寫文章提及太多資訊安全,總會聽到有人說:「如果你沒有甚麼好隱瞞的,就沒有甚麼好害怕的?」每次聽到這種提問,我就會給對方下一戰書,看看他是否容許我檢查他的手機,又或詢問他任何性質的問題,甚至涉及個人私密私隱。對方仔細想想,就不敢堅持。平心不作虧心事,確實沒有甚麼見不得光,但問題是,我為甚麼要告訴他人?銀行沒有見不得光的錢,不代表要把結餘公諸於世;相簿裡沒有色情照片,不代表要把家庭照片給任何人檢閱。道理實在很顯淺,如果有人堅持 nothing to hide, nothing to fear,就叫他先。有時只想為某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