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塔（The Tower of London）是遊倫敦必去的景點，也是學習英國歷史的好地方。這裏出名死得人多，而且都是有名人士。單計在綠塔（Tower Green）被處決的七名囚犯中，就有三位英格蘭王后：亨利八世的第二任妻子安妮‧博林（Anne Boleyn）、第五任妻子凱瑟琳‧霍華德（Catherine Howard）以及只當了九天女王的簡‧格雷女士（Lady Jane Grey）。

地方太大了，也有太多資訊，只去一次消化不了。第二次去的時候，才有機會走到名字更嚇人的血腥塔（The Bloody Tower），發現華特‧雷利爵士（Sir Walter Raleigh）的名字：這不是英國伊利沙伯時代著名的冒險家嗎？介紹的文字寫著︰「伊利沙伯一世的寵兒，1603至1616年囚禁於此。」

既然是「寵兒」，為何會落難於此？

原來，1603年詹姆士一世（James I）上任，他認為雷利密謀推翻他，但聖上慈愛，仍網開一面，只囚禁他在血腥塔而沒有將他處死。但要一個身處高位的人淪為倫敦塔階下囚，仍是叫他難以接受的。雷利體弱多病，在絕望之中一度想尋死，後來找到人生方向後，便拼命去生存。方向是什麼？就是寫書。他編纂了《世界史》（The History of the World ）一書，並於1614年出版。這是一本由創世紀開始，寫到羅馬征服馬其頓王國（Macedon）的歷史著作，可見雷利的視野和野心。

才華與財富象徵

的確，雷利自信滿滿是著名的，無他，他外貌英俊又有學識，得到女王寵愛，但他卻不受大眾歡迎。雷利是典型的人文主義者，歷史、航海術、數學、天文學、化學無一不精、無一不通。但他也是一個哲學上的懷疑論者，他被人質疑不信神。不過，我們可以想像他在女王面前暢談自己在新大陸的冒險，還有對外和海洋貿易政策的觀點時，一定是「魅力沒法擋」，女王才會大力支持，並於1585年將他封爵。

雷利獲得伊利沙伯一世的許可，可以探索新大陸並進行殖民，更可以佔領任何尚未被基督教國家佔據的土地；作為回報，他將七年內獲得的黃金和白銀的五分之一上繳予女王。他開始時殖民美洲，首先是在羅阿諾克島（Roanoke），後來是在弗吉尼亞殖民地（Virginia colony）。殖民地可以用作探索美洲其餘地區的基地，並可掠奪西班牙船隻上的黃金和白銀。伊利沙伯的政府對此表示歡迎，因為它有大量債務。雷利這男子不但代表才華，更象徵財富。

因冒險而被處死

即使他被囚，仍有特殊待遇，他在血腥塔外有一個花園，可讓他栽種在南美發現的植物。他和妻子製造草本藥物。不要少看他「調理農務」，就是雷利將馬鈴薯和煙草由美洲引入英國，改變了英國所有人的生活。

他的妻子Bess也是強人，在丈夫顛沛流離的一生都支持著他，幫助丈夫打理產業，還在倫敦塔囚禁期間誕下幼子Carew。

1616年雷利獲釋，更說服了國王詹姆斯一世讓他再去冒險，到圭亞那（Guiana）找黃金，但雷利卻一無所獲，還破壞西班牙利益，損害了兩國和平，惹怒了欲與西班牙修補關係的國王。1618年他在西敏寺（Westminster）外被斬首。

在血腥塔外望倫敦，世界的確很大。回望雷利的小花園，也許困不住冒險家的雄心。雷利的一生見證了冒險家天真又殘酷的開發。在格林威治的遊客中心門外，我們會看到雷利的塑像，隨著人們反思殖民的殘酷，這位阿sir的塑像也有可能被要求拉倒。一個名為「推翻種族主義者」（The Topple the Racists）的網站列出了幾十個地標，包括在雷利出生地博德（Bodmin )的一個雷利塑像，他們認為這些紀念碑需要被拆除，以便英國能真正面對其歷史的真相。

看來，雷利即使死了，仍要在這變化多端的世界冒險。

註一:

https://www.dailymail.co.uk/news/article-8407797/78-statues-monuments-risk-torn-Topple-Racists-campaign.html

( 圖 : 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 )

▌［英史補習班］作者簡介

路易士老師，移英港人。在港教通識，現於英國公立學校教歷史和地理。閒時愛讀書和遊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