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斯雷利的政治演技

班傑明·迪斯雷利 (Benjamin Disraeli)說話深得我心,他寫道:「當我來到Hughenden時,第一周我會漫步在公園裡,仔細觀察我的每一棵樹;第二周則用來翻閱我的書籍。」書和樹都是我的喜愛,他還說了一句每個愛書人都愛聽的話︰「即使書不打開,它仍是你的伴侶」。

又愛又恨的對手

說話如此好聽的人,在政治上豈不是無往而不利?的確,他是以出色的演說能力建立個人聲望,政治生涯亦漸入佳境。然而,他也面對很多強勁對手,保守黨領袖羅拔.皮爾爵士(Sir Robert Peel)是其中之一。他們本來關係不錯,1836年迪斯雷利讚揚這黨魁:「你有著華麗才華與純潔品格……即使是皮特(Pitt)時代,保守黨也未曾如此團結。」;1841年為了求職,更出動到妻子致函對方:「若不賞識我丈夫,他的政治生涯將永遠毀滅……別摧毀他的希望,讓他覺得生命徒然。」

但皮爾卻未讓他進入內閣,導致迪斯雷利對他強烈不滿。1845年10月,年輕的迪斯雷利在佐治.本廷克勳爵(Lord George Bentinck)鼓舞下,扮演反對廢除《穀物法》的政治代言人。1846年1月,迪斯雷利首次公開反對皮爾,他將自己包裝成黨內異見領袖,公開指控皮爾「背叛黨」:「我感覺我被刺痛、傷害和背叛。我不得不面對這一切。」而皮爾在穀物法辯論末尾提及迪斯雷利曾經寫信向他乞求,也真令迪斯雷利失措。

當年春天,皮爾以微弱多數被迫辭職。1846年,保護英國本土農民和地主利益,防止外國便宜穀物大量湧入以維持國內穀物價格的《穀物法》也被廢除。

對立白熱化

迪雷斯利的另一個對手就是威廉·尤爾特·格萊斯頓(William Ewart Gladstone)。1852年,迪斯雷利在德比勳爵(Lord Derby)領導的少數派政府中出任財政大臣。當德比於1868年退休後,迪斯雷利終於如他所言:「我好不容易登上這根滑桿的頂端。」(I have climbed to the top of a greasy pole.),成為首相。

自此英國議會形成了兩黨制的局面,兩大政黨各自擁有明確政策立場,更因迪斯雷利與自由黨領袖威廉·尤爾特·格萊斯頓(William Ewart Gladstone)之間的激烈對立而加劇。

在Hughenden Manor有展出迪斯雷利於1840至1860年間擔任財政大臣時所穿的長袍,這件華麗的官服由迪斯雷利在19世紀中葉三次出任財政大臣期間穿著。財政大臣是英國政府中最古老且最重要的職務之一。長袍採用黑色絲緞織錦製成,並以金色刺繡、織帶和飾邊繁複點綴。

在1859年,迪斯雷利當時擔任財政大臣已有一年,但隨著德比勳爵(Lord Derby)保守黨政府垮台,新首相鴨巴甸勳爵(Lord Aberdeen)任命格萊斯頓接任此職。格萊斯頓以「我親愛的先生」(My Dear Sir)開頭給迪斯雷利寫信,談及交接事宜,並在信尾提及那件禮袍:「我將非常高興從您手中接過它……謹此致意,您忠誠的,W.E. Gladstone。」

迪斯雷利卻幾周都不屑回信。後來他以較正式的稱呼「親愛的先生」(Dear Sir)回信,但完全沒提那件禮袍。又過了一周,迪斯雷利再以第三人稱回信,再次避開提及禮袍,更冷冷地在結尾道:「迪斯雷利先生不願繼續這段通信。」

格萊斯頓真的怒了,但也只能自掏腰包為財政大臣一職買了一件新禮袍。

迪斯雷利曾說了一句如此精警和刻薄的話︰

The difference between a misfortune and a calamity is this: If Gladstone fell into the Thames, it would be a misfortune. But if someone dragged him out again, that would be a calamity.

(不幸和災難的區別在於:如果格萊斯頓掉進泰晤士河,那是個不幸;但如果有人把他救上來,那才是真正的災難。)

這種極端對立的關係其實是無可避免的。迪斯雷利代表保守黨,強調帝國榮耀和傳統價值,而格萊斯頓則是自由黨的領袖,推動自由貿易和改革。格萊斯頓主張自由主義改革,推動稅制、公民權利等現代化改革;迪斯雷利則更注重維護傳統階級結構和帝國利益。

維多利亞時代,英國正是面對兩種力量的拉扯。

我不怕死

1880年大選中,保守黨以微弱票數差距敗給自由黨。迪斯雷利全力投入反對黨的工作,他在1881年4月因支氣管炎去世,但前一個月他仍積極工作。據報道,臨終時他說過:「我寧願活著,但我不怕死。」

這首相的人生何其豐富,你喜歡他也好,不喜歡也好,都會同意他把這一生演活了。

[英史補習班]作者簡介

路易士老師,移英港人。在港教通識,現於英國公立學校教歷史和地理。閒時愛讀書和遊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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