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學了一個字，‘Dickensian diseases’（也即是‘Victorian disease’），中譯「狄更斯疾病」，包括白喉、傷寒、肺病和霍亂等維多利亞時代常見病症。有報導說這些疾病會重來英國，英國衞生安全局（UK Health Security Agency）則在政府網頁解說，這些病一直都在，只是我們透過醫療科技、衞生政策和市政發展去令它們不像過去那麼普遍而已。對，路易士老師說這麼多，都是想大家明白狄更斯簡直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同義詞。

狄更斯是因在1837年出版了《匹克威克外傳》（The Pickwick Papers）而聲名大噪的。但最好的狄更斯入門始終是1843年出版的短篇小說《小氣財神》（A Christmas Carol. In Prose. Being a Ghost Story of Christmas）。為什麼？因為它短少，也因為每年都有聖誕節，我們大有理由讀它或重讀它。

現代聖誕觀念

在狄更斯博物館看到硬皮精裝的《小氣財神》，要20英鎊，太貴了。來英國後收入大減，物欲也大減，最後只用2英鎊買了一張《小氣財神》明信片送給朋友。明信片這樣說︰「出版於1843年，狄更斯最受歡迎的小說。狄更斯因為缺錢，在六星期內完成小說。但卻因版權問題而未讓他得到應有的收入……他寫這書時，會在倫敦街頭漫步構思，直到夜深。」

沒有買精裝本，但我還是重讀了小說。這是因為教學期間，跟學生播放了BBC一個節目，節目指出狄更斯這本《小氣財神》創造了現代的聖誕觀念。一個作家可以有這影響力，實在令人驚訝。

聖誕是什麼？耶穌降生。但現代人看聖誕似乎是一個家庭團聚，共享歡樂的時光。對不起，要劇透了。

三個精靈

故事的主人翁是史古基（Ebenezer Scrooge）是個不堪的人，眼中只有錢。他不斷質疑聖誕的意義︰窮人在聖誕有一大堆賬單未清，人們不知何故聚在一起，也不知為何整天都說聖誕快樂……正當我們都開始同意聖誕真的十分虛無，史古基的合夥人馬里（Marley）的鬼魂卻在平安夜來訪。

狄更斯是厲害的。除了妙筆生花，還敏銳地嗅到當時維多利亞社會對聖誕價值想作重估。聖誕樹和聖誕卡都是在這時期才出現的東西，狄更斯則透過小說提供新觀念。

這小氣財神史古基為何會改變呢？

史古基遇到三個精靈，第一個精靈讓他回望自己一生，原來自己忽略了身邊的人，雖然賺了錢，但也窮得只有錢。

第二個精靈帶他去見史古基書記鮑伯•克瑞奇的家。書記雖窮，但一家人在一起卻是溫暖的；史古基自己有錢，卻孤身一人，並且受人討厭。

第三個精靈則讓史古基見到自己的未來。某年的聖誕節，他獨自死去，沒有人為他流一滴淚。

社會穩定劑

人世走一回，為了什麼？史古基和讀者都會這樣想。

史古基從此熱心助人，也明白聖誕是感恩與助人的節日。這當然就是狄更斯發明的觀念，但這也是資本社會裏的社會穩定劑吧。維多利亞的英國已是商業社會，人人唯利是圖，宗教又失去力量，惟有家庭和人情味，仍是社會能維繫的紐帶。平日是道德假期，聖誕節則是大家好好做人的時間。

大家移英後，應能感受到冬天是多麼冷，露宿者會是多麼淒涼。前幾天看到一個女士把食物送給超市門外的露宿者——我看到露宿者的眼神是多麼感恩。

祝大家聖誕快樂，有時間也看看狄更斯這本書。

（ 圖片: The Illustrated London News ）

▌［英史補習班］作者簡介

路易士老師，移英港人。在港教通識，現於英國公立學校教歷史和地理。閒時愛讀書和遊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