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點就是首都

17/06/2025保加利亞, 圖文, 首都

在保加利亞旅行期間，走訪了數個城市，發現一個有趣現象。不同地方的人談及該地，或多或少、有意無意，都會提到：「我們本來可以成為首都，不過呢⋯⋯」

第一站來到的魯塞（Ruse），在咖啡館認識 Alex。他談起家鄉，提及多瑙河畔的地理優勢，曾是貿易樞紐，更有「小維也納」之稱。然後淡淡地說：「我們本應有機會成為首都，只是太靠近邊界⋯⋯」

其後抵達大特爾諾沃（Veliko Tarnovo），認識了主修語言學的 Boryana。她回溯中世紀時的輝煌地位，這裡曾是第二保加利亞帝國的首都，首部憲法亦是在此通過，名字就叫《特爾諾沃憲法》。她又是輕描淡寫地補充：「我們本來可以成為首都，不過位置不夠中心⋯⋯」

來到保國第二大的普羅夫迪夫（Plovdiv），是歐洲最長時間持續有人類居住的地段之一，逾八千年歷史。最特別亦最富魅力之處，是在商業街道旁，偶爾會看見深達八米的坑道，走近細看，竟是羅馬遺址。彷彿把城市的歷史像一本肥厚的字典翻開展示人前，成為獨特的市容風景。即使在獨裁時期，每當工地發現遺址，當局往往珍而重之，並非像無知流氓一味破舊。

預訂普羅夫迪夫的旅館時，在 app 上發現不少標明「Landmark View」的房間。我選旅館只是以「最低價格」排序，便宜方便，評語不要過低，就已足夠，對裝潢景觀等都無甚期望。不過既然旅館有得選，還是給店家留言，提及想有「地標景觀」。東主不懂英語，拿著鑰匙給我看房間時，我連樓層都不知道，打開窗戶一看，竟然直望古菲利波波利斯城的東門古蹟，像開福袋一樣驚喜。

世事輪流轉

再說一下普羅夫迪夫，在保加利亞民族復興運動期間，這裡是文藝重鎮，更是東魯米利亞（Eastern Rumelia）的首都。統一運動一件極為關鍵事件，正是在此發生。俄土戰爭後，1878年《柏林條約》將保加利亞分割為南北兩部。七年後，這裡發生了一場幾近無流血的政變，正式把南北統一。普羅夫迪夫人一直相信，寫下統一重要篇章，更配擔當國都角色。

然而最終的首都選址為索菲亞，即位於今日保加利亞版圖偏西之處。當年選擇索菲亞是基於其「中心」位置的考慮，至於為何本來算「中心」，以今日版圖觀之卻又「偏西」，這個關鍵的細節差別，容後再談。不過當地人說起此事，仍會酸溜溜地說，定都之時，索菲亞還只是個「不起眼的小鎮」。

普羅夫迪夫確實開創很多先河，在市中心原本有一間「巴爾幹電影院」，專門放映歌頌蘇聯英雄和二戰歷史的宣傳影片，院外展示領導海報。到了 1994 年，這個前宣傳陣地搖身一變成為賭場，同年開設了全國首間麥當勞，是前共產陣營的第三家。開幕當天盛況空前，清早有大批市民排隊，傍晚已接待數千顧客。那時到麥當勞用餐是非常奢侈的事，也是孩子們最嚮往的生日慶祝活動。

想起家母也曾跟我說起，她還是「做女」的年代，聽說銅鑼灣開設了全港首間老麥，特地與摯友相約前往嚐新。那是 1975 年，較保加利亞早了 19 年。多年過去，看著保加利亞逐漸走出獨裁統治陰影，人民談論往事時已毫無顧忌，新聞自由指數在歐盟內排名尚不算高，但起碼在過去五年反反覆覆卻又有上升趨勢。

寫到這裡就要畫上句號，因為世事輪流轉。